低處的溫暖

趙功強

2009年8月31日，是英國前王妃戴安娜12周年忌日。馬格麗絲是一位普通的英國女子，她決定和丈夫、兒子一起驅車趕往戴安娜的墓地祭奠。

1978年，17歲的戴安娜中學畢業后做起了小保姆——為漢普郡的一個律師照看兩歲的女兒。在那里，戴安娜遇見了在另一個家庭做保姆的馬格麗絲，并且和她成了好朋友。

馬格麗絲和戴安娜同歲，是一個貧民家庭的小女兒。只要是晴好的天氣，兩人都會帶上各自照顧的孩子在街心花園碰面，她們有許多共同話題。

馬格麗絲悄悄告訴戴安娜，她正在和一個酷愛開車的男孩兒戀愛。男孩兒家境一般，但是他會吹口哨，還會采好吃的野莓給她。馬格麗絲幸福地說，等他們賺到舉行婚禮的錢就結婚。

一年之后，戴安娜去一所幼兒園做生活老師，離開了馬格麗絲。后來，她遇到查爾斯王子，上演了灰姑娘的故事，成為所有女人艷羨的對象。

馬格麗絲的生活并沒有多大的改變，她和男友結了婚，在鄉下安了家。她開了一間洗衣房，她的丈夫跑運輸。一年后，他們的孩子出生，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閑暇時，馬格麗絲也會回憶起和戴安娜相處的時光。但是，她只能在報紙、雜志和電視上看到風光無限的戴安娜——出席宴會，接見外賓，觀光度假。丈夫有時會調侃她：“跟我這個窮光蛋在一起，你不羨慕她嗎？什么時候我們去拜訪一下你的這位老友，讓她給咱們弄個好一點兒的差事？”馬格麗絲總是若有所思地搖頭：“沒啥好羨慕的，你沒看出她不快樂嗎？”

1992年，戴安娜和查爾斯正式分居。1996年，雙方解除婚約。馬格麗絲經常傷感地問丈夫：“要是戴安娜當初沒有嫁入皇室，她現在會過怎樣的生活呢？”丈夫不無調侃地說：“當然是跟你一樣，陪著一個糙男人，生一窩孩子，天天忙著洗衣做飯。”馬格麗絲撇撇嘴：“那也不錯啊，總比她現在這樣凄涼孤寂好得多。”這是她的真心話，每當電視上出現戴安娜強顏歡笑地出席各種宴會的鏡頭時，她不正和丈夫、兒子吃著晚飯，享受著人生最樸實的幸福嗎？

馬格麗絲沒有想到，昔日的女伴會在1997年8月死于非命。驚聞噩耗，她失聲痛哭。

幸福與一個人所處的位置有關：有些人像流星，高居天宇，光耀塵世，可是他們只能瞬間劃過，被別人觀賞指點，沒人懂得他們的凄涼和隱痛；有的人像普通的燈盞，蝸居于某個屋檐下，卻能溫暖和照亮整個房間，被人珍視。

（林 涵摘自《女士·新閱讀》2009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