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東卡里屠殺案　沉冤６０年

林友順

英國，殖民政府在馬來西亞犯下的巴東卡里屠殺案，堪與美軍在越南的美萊屠殺案相提并論。

60年前，英軍把巴東卡里村24名華人當作馬共成員加以殺害。馬來西亞華人社圍15年來要求英國調查此案，卻始終未果。這一次。他們堅持要起訴英國政府，最大的目的在于討回公道，教育年輕一代不要忘記歷史。

2008年12月12日，逾百名華人社團代表及華裔議員集體游行至英國駐馬來西亞最高專員署，向英國使節人員提呈請愿書，要求英女王向英國政府施壓，舉行聽證會，調查60年前(1948年)在雪蘭莪州北部一個華人村莊巴東卡里(Batang Kali)，24名村民被英國軍人集體屠殺的案件。手纏黑布的華團代表拉起了布條聲討英國軍人的罪行，還在英國最高專員署前置放白菊花及默哀，哀悼枉死的同胞；英國駐馬最高專員柏爾麥克里罕見地親自接收由553個華人社團聯合提呈的訴求。

巴東卡里屠殺案義務律師團召集人郭義民說，華社要求英國政府就60年前屠殺村民事件道歉，同時給予死者家屬合理的賠償及在屠殺案地點建立紀念碑。郭義民表示，律師團目前已經掌握確鑿的證據，包括當年參與屠殺案的英軍士兵的宣誓書，證明英軍在當時是濫殺無辜，而不是英國政府當年所指被殺害者都是共產黨人。因此，律師團要求英女王指示英國政府成立獨立聽證會，由英國或歐盟資深法官承審屠殺案，以讓屠殺案真相水落石出。

濫殺無辜的真相

巴東卡里是個小鄉村，距離吉隆坡約45公里，當地居民以務農為主。60年前馬來亞(之后改稱馬來西亞)由英國人統治，以馬來亞共產黨為主力的武裝進行反抗。1948年12月11日凌晨，英殖民政府接獲情報，稱巴東卡里雙溪爾毛橡膠園的割膠工人接濟及窩藏馬共成員，殖民當局即刻派遣一支由14名英格蘭衛兵團及多名警方人員組成的突擊隊包圍膠園工人宿舍。當時宿舍內有55人，英軍把男女分開盤問；在未能獲得任何情報后，英軍把婦孺以卡車載走，26名男性膠工則被帶到一條小溪旁，隨后英軍從后面開槍掃射，24人被殺害，只有兩人逃過劫難；工人宿舍也被英軍燒毀。當時的英國報章大事報道此事，稱“這是英國政府在馬國實行戒嚴令以來最成功的一次殲匪行動”。

然而在1970年2月1日，倫敦的《人民報》(The People)在封面刊登了一篇揭秘新聞，訪問在當時參與圍剿行動的五名英國軍人，揭發被殺害者不是馬共成員，而是當地的膠工。英國政府曾兩度調查此案，不過最后都以“未能獲得足夠證據”為由，把此案擱置，讓死者的家屬生活在痛苦中。

目前仍然在世、現年已經77歲的目擊者譚蓉在追述這段經歷時仍然忍不住淚流滿面。在屠殺案發生時，譚蓉是17歲的少女，她對當年的屠殺情景至今仍然記憶清晰。她說：“英軍在傍晚時分抵達時，我們正在準備晚餐。他們把我們團團包圍，我們非常害怕。”她表示，雖然他們一再表示不是馬共成員，也沒有武器，但英軍并不放過他們；英軍在一名男子身上找到一張華文字條而誤以為是馬共文件，就槍殺這名膠工。她說：“英國士兵叫這名膠工逃走，這名膠工不愿，被他們推著往前走，士兵就從背后開槍打死這名膠工。”

她說，第二天清晨，英軍把所有婦孺趕上卡車，當卡車開動時，她聽到背后傳來多響槍聲。她們在被關禁一個星期后獲準返回宿舍，只見遍地尸體。

索償8000萬英鎊

十多年來，馬來西亞朝野政黨曾多次嘗試幫忙被殺害者家屬向英國政府討回公道及尋求賠償，可是一直不受英國政府的理會。人們相信這是因為英軍曾在世界各地犯下多起屠殺事件，因此一旦馬國村民行動成功，其他國家的受害者也會行動起來。

經過鍥而不舍的努力，屠殺案律師團最近也找到有力的證據。義務律師團召集人郭義民2008年與另一名律師飛到英國，成功找到涉及屠殺案的英軍士兵在1970年向警方所做的口供及提供的法定宣誓書，這為該案找到突破點。1970年時任英國防長的丹尼斯在公眾輿論及國會議員的壓力下，指示警方對有關案件進行調查。警方在費時三個月的調查中向涉及的士兵錄取口供，不過卻在要赴馬來西亞調查時，當時的工黨政府倒臺，保守黨政府中止有關調查，從此此案就被擱置。目前收存在英國國家檔案局的英軍口供書原文曾有一段時期無故失蹤，不過在報章揭露后又回到檔案局。

律師團也成功向英國政府設立的法律援助基金申請到10萬馬元(約2.8萬美元)的屠殺案調查費，為把有關案件帶到英國聽審鋪路。郭義民說，律師團目前也向英國法律援助基金申請第二批援助金，以協助村民起訴英國政府；他表示，若未能申請到援助基金。律師團將在馬國發動籌款運動，以協助村民籌募龐大的律師費。

英國駐馬最高專員已答應在近期內會見律師團，同時也表示支持設立聽證會，以解決這起糾纏了60年的爭議。他認為：“設立聽證會是一個比較好的處理方法，若村民敗訴，這將還英國政府清白，若村民勝訴，英國政府就應依法律賠償死者的家屬。”村民準備向英國政府索償8000萬英鎊(約1.2億美元)，不過人權律師認為，依據英國政府就二戰向德國及日本政府的索償為準，每名死者的家屬預料將只能獲得1000～1萬英鎊的賠償。

索償行動面對的障礙是，隨著時間的流逝，許多目擊證人已相繼去世，目前的五名目擊證人中，譚蓉年事已高，同時患上癌癥，另外四名目擊證人因在事發時年齡小于12歲，在法律上被視為是缺乏可信度。郭義民表示律師團也將在，2009年于吉隆坡舉行的共和聯邦(英聯邦、大英國協)國會議員大會時尋求大會的支持，影響英國國會議員支持村民的索償行動。

郭義民表示華社堅持起訴英國政府最大的目的在于討回公道，教育年輕一代不要忘記歷史。

(責任編輯袁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