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聲

劉麗芬

陽光明亮，鄉野遼闊而空曠。

淡淡的云，如飄絮，軟而輕。枯黃的草漠然與那朵云對視著。鳥孤獨的鳴叫聲把我的心緒懸在風塵四起的路上。回鄉的路寂寞而漫長。

一個人的故鄉，與另一個人的故鄉。總會有些許差別。哪怕他們經過同一縷炊煙、同一片藍天，遠行的步伐終不能同調。哪怕他們迎著同一縷風、同一道車轍。歸鄉的步調卻終不能同奏。

風，四起，而秋，深深地隱在我的四周。它們沉默地打量著我，一位驀然闖入村莊的游子。

午后。我的腳步不急不徐。梧桐，代表滄桑，樹葉恰好落在肩上，我的心便承接那一聲碎響。秋蟬在這個時候紛紛響起，一如老者垂暮時的歌唱。我的腳步聲，似乎已打擾了小村的寧靜。

山野遼遠，隱隱的菊香飄然而來，我想起母親衣襟下的那一朵。田疇里。我曾親眼見過她年輕的身影、美麗的容顏。而我又目睹她揮汗勞作的背影，慢慢地看她身影弓駝。容顏老去。

一縷煙飄過我眼前，我想起父親手上的那一縷。我看著年輕的生命，在煙里漸漸老去。滄桑的臉，帶著歲月的痕。

二胡已不在黃昏響起，口琴也不在清晨吹響。英俊。永遠留在年輕的字典里。我目睹生命老去，歲月的刻痕越來越清晰。

我的腳步開始急促。老屋似乎聽到了腳步聲，麻雀在檐下歡叫著。在老屋前停步，白果樹依然。老屋的銅鎖已染綠苔，斑駁的門。幽幽吐納著一種懷念，一種溫情，一種月色般的叮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