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盡千帆皆不是東方神女入夢來

呂超然

在英國，現年42歲的英國保守黨議員杰里米，亨特是現今保守賞影子內閣的文化大臣，他被視為未來保守黨領袖的熱門人選，政途一片光明。單身漢的身份曾是亨特政治資歷中的惟一缺憾，但2009年元旦過后，這已經不是問題了。因為亨特剛剛向一名來自中國西安的姑娘求婚成功，今年7月，兩人就要在西安舉行一場中國式的傳統婚禮。出生于英國軍人世家的亨特，其父親是英國皇家海軍上將，他的祖父則是一名陸軍準將，亨特本人畢業于英國牛津大學。獲有政治、哲學和經濟學學位，作為一名成功的政治家和企業家，亨特自然是英倫三島名門淑女“眾矢之的”的男子。所以，他與中國姑娘發生的這段浪漫的跨國之戀，一時間成為了英國眾多媒體竟相報道的熱點新聞。

心靈的舞蹈

2007年初春，倫敦。

室外仍是雪地冰天，而倫敦經濟學院的舞廳里卻暖意融融，女孩兒們正穿著薄如蟬翼的紗裙、露背裝，佩戴著耀眼的珠寶，聚集在一起炫耀著青春與財氣。

這是一家名為“熱門課”的教育服務公司正在隆重舉行的迎春舞會。

“熱門課”的創辦人就是杰里米·亨特，該公司主要致力于幫助本國或外國求學者選擇實用的英國大學和課程，是目前英國最大的教育指南出版商。舞會開始不久，當身高1.87米、剛40出頭的亨特一出現，就獲得了眾人的熱烈掌聲。因為這位風度翩翩的老板不僅是顆政壇新星，而且人也長得非常帥氣——藍色透明的眼睛，天然曲卷的頭發，一張歐洲人那種典型的富有雕塑感的臉龐，筆直的身板讓這位青年才俊自有一種玉樹臨風的氣質。

從第一曲藍調爵士樂開始。亨特便不停地被名媛艷女們包圍著，后來好不容易脫出重圍，得以與同僚坐下來喝點兒咖啡。優悠之中，亨特的目光無意問投落到舞廳的某個角落，他驚奇地發現那兒正坐著一位亞裔女孩兒，面容清新純情，膚色澄澈瑩白，眉眼端莊秀美，身穿藍布海魂衫，配條背帶直條褲，一頭宛若瀑布的長發被一條彩色絲帶隨意挽住，仿佛上帝用彩虹挽住了傾瀉的銀河。除了這條彩帶她通身沒有任何飾物，顯得人淡雅如菊，氣度超群。眼前的這位亞裔女孩兒，將亨特深深吸引住了，他不由自主地朝她走去。

經過一番交談，亨特得知，女孩兒名叫路西婭，是一位經由“熱門課”公司推薦前來英國攻讀學位的中國大學生。

在跳舞的過程中，亨特似做隨意地問道：“作為一個文明禮儀之邦，我們大英帝國對于培養人們的社交風度是十分重視的。相應的訓練，大約從孩子4歲時就開始了，女孩兒會被送去學習芭蕾和弗拉明哥舞，以鍛造優美的身材和高貴的氣質：男孩兒則被送去學習騎術和國標舞，以訓練他們處變不驚的氣質和挺拔的身姿。這一切，貴國沒有嗎?”

路西婭還沒來得及作答：亨特便又緊逼而問：“路西婭小姐，你能否告訴我，貴國平時是通過什么方式來訓練孩子的呢?”

“一千多年前，中國宋朝有位大詩人叫蘇東坡，他說過這樣一句話，‘腹有詩書氣自華。這句話非常生動、也非常形象地總結了我國的先人對孩子教育的經驗與成效。很久以來，我國孩子從四五歲起，就研習詩、書、禮、樂四種學問與技藝，相對于貴國著重于人的形體塑造，我們國家則更重視于人格的培養和性靈的陶冶，這與文明禮儀之邦的大英帝國比較起來，是有些不同吧?”

路西婭的話雖說得很溫柔。但卻棉里藏針，既回答了亨特的提問，又在一定程度上滅了亨特的傲氣。亨特由衷地稱贊道：“你的回答非常聰明而精彩，我很滿意。”

在這次舞會上，路西婭給亨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亨特覺得路西婭不僅才貌雙全，而且有著奇特的東方式的矛盾統一：智慧與稚拙、莊重與天真、含蓄與坦率。亨特認為如此有品位的女孩兒，在英倫三島是難以找到的，只有中華大地歷經五千年而不斷的文明沃土，才能孕育出這般灼灼其華的美艷奇葩。碰撞出愛情的火花

從此，亨特開始注意上公司里的這位中國女生了。而不久后發生的兩件事，最終讓亨特傾心愛上了路西婭。

這一天，心情不錯的亨特打了個電話給路西婭，邀請她去喝咖啡。兩人來到咖啡館落座后，亨特先替路西婭點了杯卡布其諾，說這是女士咖啡。待她品嘗后，亨特便有意問道：“口感如何?”路西婭說：“柔軟滑膩。清香四溢，而且泡沫豐富，但不是純一的味道。”亨特聽后，笑不作聲地另給她點了正宗的南非藍翼和地道的摩卡，然后再次問她：“口感如何?”路西婭答說：“這兩款與剛才的大不相同，人口后都有焦苦之味，焦苦過后才是香甜。不過它們的香，不是卡布其諾輕飄飄的散香，而是沁人肺腑的真香：它們的甜，也不是卡布其諾柔軟滑膩的俗甜，而是高雅超拔、回味悠長的清甜。似乎這才是真正的咖啡味道，但摩卡味重，藍翼味輕，相形之下，卡布其諾似有失咖啡的正道了!”

亨特不禁擊桌驚嘆：“路西婭。你真是個既聰明又美麗的中國姑娘啊!”

“您過獎了，亨特先生。小女子我聰明不敢當，美麗我更不敢奢求喲!”路西婭微笑著繼續說，“其實我知道自己并不聰明更不美麗，所以在高中時，我的女伴兒們都到自己的美麗中尋找快樂去了，我卻沒有。我敬愛的一位老師告訴我，美麗有很多種，你應當在另外一種美麗中去尋找快樂。根據這位老師的指引，我終于將另一種快樂找到了：解決一道艱深的數學題，我快樂；背誦一篇錦繡文章，我快樂；在生活中感悟到人生的哲理，我更快樂，從高中到大學我都如此快樂著。擁有這么多的快樂還不夠么?夠了，我知足了!”

正是這次的咖啡之約，不僅加深了亨特對路西婭的了解，而且情感的暗流也開始悄悄地在他心間涌動了。

2007年7月，隨著保守黨在國內的人望日高，為增強工作效率，影子內閣進行了改組，所謂“影子內閣”，是指在野黨為準備上臺執政而設的預備內閣班子。亨特從原來的殘疾人事務大臣調任文化大臣。看似平調，卻顯出保守黨領袖戴維，卡梅倫對亨特的更加倚重，亨特的政治地位也進一步提高。在這種情勢下，亨特應當更有新的作為、新的表現才能不負眾望，但這新作為、新表現是什么，怎樣做?他一時又想不出辦法、拿不出新招來，他決定去和路西婭交流交流。

路西婭聽了亨特的訴說，歪著頭認真地思考了一番，然后鄭重而謙虛地說：“政治上的事情我不太懂，也提不出什么好建議，但我覺得你目前必須做好兩件事。”

“喔，說來聽聽!”亨特豎起了耳朵。

“一是要做好卡梅倫的參謀，幫助他更好地把握全局：二是要做好影子內閣文化大臣的本職工作，建樹新的政績。”

“具體談談!”亨特來了興趣。

路西婭侃侃而談：“現任的英國工黨知道它的群眾基礎之所在。為擴大這個基礎，尋找更多的窮人支持，它實行了過激的經濟政策，譬如為了向窮人廣開社會福利之門，它不顧政府的預算平衡，允許赤字存在，致使債臺高筑，為了償還國債，政府又從稅收等各方面加

重企業負擔。企業利益受損，就裁員、降薪、減免企業內部原有的福利，這樣惡性循環的結果，窮人非但沒有得益，反而受害，引起了對政府的不滿，廣大企業主的不滿尤甚，這就是工黨支持率下降的根本原因。所以，作為卡梅倫智囊團中的一員，你幫助他把握全局最好的策略是——防止偏激，和諧發展，一切都要適合本國的國情。”

這一席話，讓亨特大受啟發，他雖是學政治出身。但那多是研究黨派傾軋、競選技巧的，缺乏這種從民生著眼，縱覽全局的策略，他不由得更對眼前這個中國姑娘敬佩三分。

亨特說：“你的國情分析得很好，那么作為影子內閣新任文化大臣，我該有何新的作為呢?”

路西婭沒正面回答這問題，而是顧左右而言他，說由于英語有“世界語言”的地位，所以英國人很少學外語。例如，歐洲其他國家，有一半兒以上的人能說一門外語，而能說一門外語的英國人還不到三分之一。

“這有什么不妥么?”亨特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現在經濟全球化正加速發展，而語言是促進這一發展的主要橋梁，沒有橋梁，還能發展?你不發展或者慢發展，不就等于幫助別人快發展、大發展了?”

亨特面露疑惑。

路西婭于是舉了個例子：“現在為數不多的英國人所掌握的外語多是法語或西班牙語，但現在英國的貿易出口比例增長最快的，卻不是法國、西班牙或其他國家，而恰恰是中國。據貴國經濟界權威人士預測，到2009年，英對華的出口將占英環球銷售的10％以上，對華出口總額將達2000億英鎊，中國將成為英國最重要的市場。”

亨特聞言沉思，誠如路西婭所說，英國確實急需大量的漢語人才。但據他所知，英國目前每年有關漢語項目的專業畢業生還不到500人，這與實際需要是個多大的差距!這種差距失去了應有的支撐力，很可能會導致中國市場為別國所搶占，這又將是多么嚴重的后果!這樣重大而緊迫的問題，自己以前竟熟視無睹，而當任內閣對此也麻木不仁，自己必須就這一問題做出一篇好文章來。亨特向路西婭殷殷求教。

路西婭給他提出幾點建議：其一，敦促英國當任政府重新審視國家高等教育的課程安排，不僅應引入中文教育，還應有意識地灌輸亞洲文化和商務實踐：其二，建議調整英國現在的中學語言課程，普遍開設中文課，積極推動英國的漢語教育發展：其三，樹立榜樣，推廣漢語教學卓有成效的漢語教學經驗：其四，研究和改進英國的漢語教學方法。英國人學漢語難處有二：一是筆劃；二是四聲。為克服這兩個難處，英國人學漢語。宜分四個單元獨立進行，這四個單元是：聽、說、讀、寫。分單元學習，分單元考試，先易后難。第五點是以在英居住的中國人和留學生為中心，在社會上普遍設立類似中國“英語角”那樣的“漢語俱樂部”，開展多種形式的、富有趣味的漢語學習活動……

路西婭的這些建議，讓亨特受益匪淺，他據此很快就寫出了自己的施政措施。因其富有前瞻性、理論性和可操作性。不獨是工黨的議員，就連在野黨的議員也都不得不為之喝彩、鼓掌。

亨特知道，沒有路西婭的點撥，也就沒有他今天的成功。亨特覺得他的生活中已不可缺少路西婭了。在盛夏的一天，亨特特地買了一大束玫瑰花。真誠地向路西婭表示了自己的愛慕之情。路西婭也覺得亨特不僅多才多藝而且年輕有為，非一般紈绔膏粱可比，于是便愉快地接受了亨特的玫瑰花，

風波之后愛益濃

兩人熱戀后，亨特時常帶路西婭出入公眾場合。2008年10月，倫敦一家報紙突然發表了一篇文章，說亨特多才多藝、英俊瀟灑，是“完美的丈夫人選”，只可惜現在他找了個“很不起眼兒的女友”。

愛情最不容褻瀆，更何況是十分自尊自愛的路西婭。看到這篇有損自己人格的文章，她當即打電話給亨特，要求他解釋自己為何被打上了“很不起眼兒”的標簽。亨特被質問后不惱反喜，這不僅因為他熟知英國上流社會相互傾軋的伎倆。更重要的是他又由此看到路西婭品格的另一閃光點。過去很多女孩兒為了追求他，什么委屈甚至羞辱都可以忍受，而路西婭卻不，她容不得半點兒對自己的玷污，因為她是一尊來自東方的女神!亨特便在電話中對她說：“你問為什么嗎?因為哪里有陽光，哪里就會有陰影。你若逃避陰影，你也就拒絕了太陽的播惠。太陽的播惠讓葡萄成熟了、變甜了，狐貍不總還說是酸的嗎?誰要追問這原因，誰就是傻瓜!”路西婭笑嗔道：“我是傻瓜，你是太陽嗎?”亨特忙說：“不不不，我哪敢呢?太陽是從東方升起的，你才是從那兒來的呢!”

一場風波。在笑聲中結束，可另一個考驗卻又在一個地方掀起，那就是亨特父母退休后隱居的薩里郡希爾村。

亨特的父母在報上看到關于兒子女友的報道后又喜又憂。喜的是，亨特從大學起就不斷有名門淑女主動追求，他都置若罔聞，時至今日。仍然是個鉆石王老五。父母又急又無奈，對他的婚事幾乎都絕望了，不料這時他卻有了親密女友，這豈非喜從天降?憂的是“過盡千帆皆不是，突然就到眼前來”的這位女友，竟然是個“很不起眼兒”的角色，“很不起眼兒”是個什么概念?他們可是爵士之家!“座上皆貴胄，往來無白丁”啊，有時還蒙女皇陛下召見，“很不起眼兒”之妻，行嗎?越想越不對頭，便一連串電話催促亨特帶女友一起回家過圣誕，2008年12月24日的圣誕前夜，亨特和路西婭來到了希爾村。

希爾村雖名為村，但其實是王公貴族的藏金窟：一幢幢集萃著歐洲風情的別墅，錯落有致地散布其間：一扇扇凝重的鐵門，莊嚴而大氣地關閉著幽思與遐想。當亨特和路西婭乘坐的馬車停在89號門前時，凝重的鐵門無聲地洞開了，尼古拉斯-亨特爵士一把擁抱住從車上跳下來的兒子，爵士夫人則雙手緊緊拉著亭亭玉立的路西婭，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然后搖搖頭，再次打開馬車的門。

“媽，你找什么?”亨特問。

“找路西婭，丑媳婦總得見公婆呀漕她下來吧!”爵士夫人年輕時曾隨當時在英國皇家海軍服役的丈夫到過中國，在上海和廣州住過好些年，現在還記得一些中國俗語。

“你面前的這個人不就是路西婭嗎?”亨特把路西婭重新推到母親跟前，爵士夫人再次認真地打量著路西婭，喃喃說道：“報上說路西婭很不起眼兒，這不是瞎話嗎?路西婭怎么看都是個大美人兒啊……”一席話，說得眾人都笑開了。

第二天清晨，路西婭早早就從山坡上采回一束鮮花，養在客廳里，清露馨花，一抹淺笑掩隱在含苞欲放的花骨朵里，這是未來兒媳對公婆的問候與祝福。中午和晚上，一鍋苦瓜香菇排骨湯、一盤小椒豆干牛肉絲、一碗綠豆粥和一只剝了皮的甜薯。讓爵士夫婦又回到了青年時代，又品嘗到久違了的中國式家庭的溫馨與甜蜜，兩位老人樂得無可無不可。飯桌上，曾為海軍上將的尼古拉斯，亨特爵士故意問兒子：“你知道決定海戰勝負最主要的戰術因素是什么嗎?”

兒子搖頭。

“不是艦艇的噸位，也不是火炮的配備，而是加快挺進的速度。快速前進，懂嗎?愛情也是如此呀!”

兒子連連點頭，“我明白了，父親。”

2008年12月27日，亨特和路西婭乘飛機回到了中國西安，陪路西婭的父母和其他家人一起共度了2009年元旦佳節。在元旦前夕舉辦的家庭慶祝派對上，亨特向路西婭的家人坦誠表達了他對路西婭的熱愛，并誠懇地請求準岳父允婚。讓亨特喜出望外的是，路西婭的父親對他這個“洋女婿”感到相當滿意，兩人的感情得到了準岳父母的認可和祝福。

2009年7月，亨特和路西婭將重回西安，屆時他們將舉行一個中國式的傳統婚禮，為他們的這段結合了智慧與浪漫的跨國戀情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責編/王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