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釗 李其名
【摘要】真人秀節目是近年來流行于歐美等西方發達國家的一種節目形態。它集中了紀錄片的紀實手法,電視劇的故事性,對最原始的人性和個人隱私予以公開展示,能夠極大滿足觀眾的窺視欲望。作為娛樂節目的最新形式,一方面這種新穎節目的引進無疑為媒介增添了更多的賣點,另一方面它又以一種全新的形態展露,對受眾的文化心理發出挑戰,引發了諸如道德倫理、媒體責任等社會問題。
【關鍵詞】楚門的世界真人秀媒體責任
從上世紀末開始,電視“真人秀”浪潮就已經在全球范圍內興起和蔓延,美國各大電視網都有真人秀節目。如《誘惑島》《學徒》等,這些真人秀節目都擁有較高的收視率,真人秀已逐漸演繹為當下不容忽視的世界性的電視文化奇觀。與其它節目相比,雖然真人秀電視節目在國內的影響還有限,但其發展進程基本與西方保持同步。早在1996年,廣東電視臺就在《青春熱浪》欄目中推出了“生存大挑戰”的專題性節目。2000年8月,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制作的《幸存者Ⅰ》在央視“地球故事”欄目的播出,拉開了我國真人秀電視節目的序幕。中央電視臺青少中心開播不久的《金蘋果》,則是我國第一個真正欄目化的真人秀電視節目。2005年湖南衛視的《超級女聲》、央視的《夢想中國》、東方衛視的《萊卡我型我秀》一系列真人選秀節目的火爆引起了學界的討論風潮。
作為娛樂節目的新形式,一方面這種新穎節目的引進無疑是為媒介增添了更多的賣點,另一方面它又是以一種全新的形態展露,對受眾的文化心理發出挑戰。盡管學術界還不能給這種新節目形態一個嚴格定義,但并不妨礙各大電視公司的爭相搬演和各國觀眾的瘋狂收視。然而,在這些美麗景象的背后,又隱藏著諸如道德倫理、媒體責任等社會問題。
一、偷窺——以隱私來取悅觀眾,滿足了部分人的窺私心理,迎合了低俗的公眾興趣
弗洛伊德把人的窺視癖看作是性本能的一種表現,他認為兒童對他人生殖器官和生理機能的好奇,就是這種窺視癖的原初表現。同樣對于成年人來說,觀看他人,尤其是觀看異性的身體,絕對是獲得快感的重要途徑,“使被看的對象從屬于有控的和好奇的目光之下”,“通過觀看另外一個作為性刺激對象的人來獲得快感”。在真人秀節目的鼻祖《老大哥》《幸存者》等早期節目中,參與者的身體是可以被偷窺的,尤其是監視器攝像機24小時都在監控著他們的所有生活,甚至連沐浴。入廁都被監控。通過監視器將參與者的一切隱私暴露傳播,而這種“偷窺機器”的反復使用,使身體消費迅速成為了具有娛樂價值和消費價值的最佳領域。觀眾也津津有味地充當著電視傳播隱私的偷窺者,體驗著偷窺身體的快感。
西方的“真人秀”節目,出于商業利益的驅動,十分講究故事的“原汁原味”,鏡頭極少加以規避。參賽者的生活常常是沒有任何遮攔地展現在電視觀眾面前。滿足和迎合普通人都有的窺視欲望。隱私和性的展示是《閣樓故事》這類真人秀節目的最大賣點:一群男女在一個封閉的空間中專職“培養感情”,十幾臺攝像機每天24小時全程跟蹤長達一個多月之久,甚至在廁所、浴室和臥室都有攝像機晝夜監視。節目中充斥著大量的打情罵俏、挑逗、裸體甚至性愛的場面。有人尖銳批評道,它反映出的一種現象只能是電視的無聊和人們的低俗。時代的空虛和社會的墮落。社會學者說。電視節目已退化到用來填補我們空虛的生活的境地,看這個節目意味著倒退。
上世紀90年代以來,中國電視從脫口秀到生活紀實片再到各種赤裸裸的節目,也走上滿足人們的“偷窺癖”和“暴露癖”的不歸路。在近期看到的一期電視真人秀節目中,參賽的一位女士喝醉了酒,竟然扔掉了胸衣,在鏡頭面前肆無忌憚口吐臟話。專家認為:這不只是窺探隱私,而是幸災樂禍,某些人以看到別人受傷害為樂。真人秀節目正是通過這種里現。把隱私變成了觀眾的欲望客體和消費對象。這樣做的目的顯然是在吸引觀眾,通過媚俗換回高額的經濟回報,在迎合大眾出名(參與者)和偷窺心理(觀看節目者)中實現的是其商業目的。這也許是一種新的商業意識形態,在貌似平等、民主與平民化的背后,隱藏著的還是現代消費社會的商業邏輯,值得深思。
二、丑陋的人性一刻意暴露人性弱點和陰暗面,挑戰道德底線
真人秀都有自己的一套游戲規則,在其設置之初往往就暗含了讓人憂患的種種預設,如《幸存者》,競爭者可以發揮除暴力以外的任何手段。這意味著競爭者除發揮人格魅力贏得支持外,還可以運用不正當但行之有效的方法,如欺騙、誹謗等。選手們為了贏得最后大獎,要在過程中用盡心機,玩耍陰謀,先組成同盟對付少數人。后違背盟誓,對自己人下手。很顯然,這并不符合中國傳統道德倫理標準,也不符合中國觀眾的欣賞心理。《峽谷生存營》中12個選手在峽谷中進行野外生存挑戰,并且要投票淘汰伙伴,以保證自己最終獲勝。選手朱雷在事后說:“我厭倦這種勾心斗角的游戲,我不希望它發生在生活里。”許多“勾心斗角”、“拉幫結派”的現象,違反道德標準的過激行為,都是“真人秀”節目存在的弊端。《幸存者》節目中進人決賽的凱麗事后說:“她后悔參加了這場競爭,實際上,為了自己能得到100萬美元,我們都把人性中除了暴力之外的最可怕的手段使了出來,我甚至覺得自己的性情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事實表明,人性隱秘而丑陋的一面在電視直播中展示出來。這些展示出來的丑陋面還會溢出“擬態環境”,反過來影響現實生活中的人群。
2005年“全民選秀”刮起“真人秀”風潮以來,伴隨著《超級女聲》海選和淘汰等“PK”環節的一步步深入,異端行為,也隨之浮出水面:2006年,“超女”十強之后媒體在挖掘厲娜私生活過程中發現其曾自曝的“畢業于北京電影學院舞蹈專業”與北影未曾設置過該專業的事實不符引出“厲娜誠信門”事件,并在此事件之后接連出現有關厲娜本人的“曝粗口事件、包養事件、墮胎事件”等見諸報端;除此之外2007年9月10日重慶衛視《第一次心動》15進10的直播中,選手代闖突然沖進嘉賓席跪下來向柯以敏祈求禮物轉而單腿跪地將求的“戒指”替另一位評委楊二車娜姆戴上,事件發生后“戒指門”事件被各大媒體爭相報道并被廣電總局叫停。
對于這樣的“真人秀”節目,心理學家說,人類奸詐、虛偽的本質被電視堂而皇之地“發揚光大”了。對于民眾尤其是青少年的身心健康來說,百害而無一利。媒體批評家說,這樣的節目負面作用大,有辱媒體的社會使命。美國學術界的學者紛紛撰文說,這種節目無異于以金錢為誘餌,用極短的時間把人性的丑惡和劣根性放大到極點。幾乎所有的“真入秀!節目都為失敗的選手提供了專門的心理治療師,這首先說明選手確實會受到自尊的傷害,其次它有點自欺
欺人——節目所滿足的觀眾的心理是健康的嗎?誰又來給大眾治療呢?
三、刺激——故意制造驚險,追求感官刺激,愚弄選手和觀眾
西方“真人秀”的一大魅力,在于內容的跌宕起伏,充滿戲劇性。除了后期的特技化制作、包裝及精致的剪輯,還充分借鑒了好萊塢電影的敘事樣式,突出故事的不可預測性,將對抗與矛盾、懸念與沖突貫穿整個過程。由此導致了真人秀節目競爭的殘酷性,它就是要在強烈的沖突中充分暴露選手的隱私,面對同一個比賽規則,所有參與節目的選手優勝劣汰,決出最后勝負,環環有難,環環淘汰,在緊張激烈的比賽過程中,每個選手都體現為一個活生生的、真實有個性的、甚至野蠻的人。《勇者總動員》為了追求感官刺激。曾設置了“幸運大餐”“怪味火鍋”“人鼠大戰”“口含蜥蜴”“蛇窩叼牡蠣”等讓人翻胃的環節。“幸,運大餐”就是根據抽選撲克牌的不同內容,吃下豬的各種身體器官,包括豬鼻子、豬耳朵、豬腦、豬舌頭、豬大腸等,且不加任何調料;“怪味火鍋”是讓選手在規定的時間內吃完定量的羊眼睛、羊腦、羊耳、羊舌、羊心、羊腸、羊尾巴等配料;“怪味果汁”是用羊腦作為底料,由榴蓮、綠芥末、動物脂肪、血塊、膽汁、魚肝油等混合物質所榨成的汁作為配料,而且不加任何調味品……它就是要在這種人與人的直接較量中,在每一環節選手淘汰出局的過程中,引發勝者的狂喜,敗者的大悲,強化沖突性,增強觀眾心理刺激。不少網民在互聯網上發帖子表示,《勇者總動員》里有些環節太過惡心;有的觀眾認為,節目里面的很多內容我們做大人的都覺得看不下去,頭皮發麻,如果小孩子看了身心成長肯定更會受到影響。觀眾的強烈反映促使《勇者總動員》的制作方取消了爭議最大的“吃大餐”的環節,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更智慧型、素質型”的比賽項目,目的是為了挑戰自我、超越自我,讓人生增強自信。
結語
“真人秀”節目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里還將出現在電視熒屏中,但是此類節目的制作理念、表現形式等必將進行一定的更新,否則便無法適應作為社會影響力很強的“文化裝置”的媒介傳播正當文化的新要求。在這種情況下,民眾需要有一種覺醒,需要進行新的啟蒙,因此媒體提高自身的素養責無旁貸。電視作為一種主要的社會信息媒介。擔負著傳播社會公共文化的使命,應當自覺地傳播積極、健康、有益的社會文化內容。對那些低俗、不雅、荒誕、色情、變態的內容應持批評的態度,并加以必要的道德規范。但是傳媒作為一個龐大的文化產業,有著自己慣常的經濟軌道,能否經得住收視率、票房這些經濟砝碼的考驗,還有待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