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嘛山游記

李強

正值端午節,牙克石市個私協會組織了120多名個私企業家去喇嘛山春游。清晨雖是霞光初照,晨光熹微,但撲面而來的卻是涼爽且濕潤的霧氣,使人感到雨是必然要下的了。不知道怎的?每年的端午節都免不了下雨,似乎不下點雨就無法緬懷屈原這位偉大詩人憂國憂民之情似的。看來今年也不例外了。

正當大家由心情亢奮到被一道道重復的山嶺漸漸消磨得情緒感到低落,眼睛也覺得疲勞倦怠時——喇嘛山到了!人們一下子沸騰了。遠遠望去,喇嘛山就像是鑲嵌在林海中的一顆巨大的瑰麗鉆石,分外醒目耀眼。“奇存于峰云之間,幽融于峰洞之中;險散布于峰巒之壑,峻彰顯于峰巖之巔”。正是這樣的風韻使大家振奮了。

的確,喇嘛山的景色非同凡響,乍一看,頗有桂林山水的風采。只見石峰林立,有喇嘛峰、醒獅巖、劍龍巖、靈龜巖、石門巖、將軍巖、洞天巖等20多處峰、巖、柱、石。這些峰、巖、柱、石不僅形態各異,風姿獨具,且遙相呼應,各抱地勢,形成體系。

桂林的山水雖然自有一番秀美,聳立的石峰,不僅多如密林,而且也細膩討巧,看上去像少女,雖清秀卻顯得單薄無力。喀斯特的石灰巖像泡沫,似乎風一吹就歪,人一碰就倒,而這里的峰、巖、柱、石,雖然稀少但卻碩大,恢宏卻不失典雅,博大卻不乏力量,像是力量與健美的化身。這是我們在山腳下的最初的感覺。

喇嘛山得名于主峰喇嘛峰,據考證喇嘛山主峰宛若悠然恬靜的喇嘛坐禪,喇嘛山便因此得名。此稱呼已逾百年時間。最早光顧喇嘛山的先民當是在大興安嶺原始森林中游獵的鄂溫克族先民。喇嘛山的神奇景觀,令他們頂禮膜拜、口口傳頌“巴里瑪”(即神山、佛山之意),于是喇嘛山下遂有了巴林地名。

我們沿著崎嶇陡峭的石徑路,向喇嘛山的主峰尋覓而上。這時小雨已下了起來,但并不感到淋濕了衣服,微風拂面令人感到曖融融的,真是“沾衣不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端午節正是大興安嶺的初春,也是各種樹木花草盛開的季節,只見漫山遍野開滿了各色各樣的花朵,而尤以火紅遍地的興安杜鵑最美,令人眼花繚亂。此時,我們已無心觀賞這繁花盛草,一門心思登上峰頂。

我們穿過亂石雜沓的路徑,被山石阻隔,沒了路徑。正當“山重水復疑無路”的時候,突然見到一道亮光,定睛一看,原來是山體之間的一道石縫透過的一線青天。石縫非常狹窄,也就一兩米寬,猶如一柄巨斧將一個足有幾十米高的石峰劈開的一道縫隙一樣。看來我們只能從這道石縫過去,更令人恐懼生畏的是,兩塊巨石,懸卡在石縫上,懸空不下,猶如“達摩克里斯神劍”高懸在我們頭上,這里叫一線天,又稱喇嘛關,是通往喇嘛峰的唯一途徑。據說,石縫上卡著的兩塊巨石,一曰“照心石”;二曰“降魔石”。能隨時把經過的妖魔和不良之徒砸扁,告誡人們一生行善,多做益事。真是身過一線天,令人心懸膽。我們一刻不敢停留地走了近百米,才沖過了這道喇嘛關。過了一線天,路更加崎嶇,真是險路接峭壁,但風景更加迷人了。

過了一線天,在險路峭壁間,我們見到形似身披甲胄的將軍模樣的巖石,這便是將軍巖。有人說,相傳戎馬倥傯的成吉思汗進軍中原前曾慕名抽暇至此,踏上該巖,可是面對鬼見愁的喇嘛峰,亦無可奈何,最終未至極頂,故此巖稱為將軍巖。如今斯人已去,江山依舊,空留天驕止步處——將軍巖!當我們踏著“將軍”的臂膀時,已沒了路徑,幸虧在懸崖峭壁上已鑲上了可攀援的鋼管,使我們有了抓處。雨還在不停地下,每一個攀登者,幾乎連滾帶爬渾身泥水,經過一番艱苦地努力,終于登上了喇嘛峰的極頂。這時再清點人數,120人的隊伍最后只剩下12個人了,大部分半途而廢,登至一半就泄氣了。可惜他們永遠無法領略這謎一樣的色彩,謎一樣的風光,謎一樣的奇幻了。

登上極頂,再回顧走過的歷程,能夠喚起我們對人生真諦的感悟,哪里使我們徘徊了;哪里迷離了,哪里使我們幾乎一度喪失信心了;哪里險路使我未進就思退了——上去了可怎么下來……

孔子說:“登泰山而小天下”。杜甫說:“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這里我們并沒有半點兒“眾山小”的感覺,卻是可將眾峰、巖、柱、石一覽無遺地盡收眼底,盡觀無限的風光。好個“怪石仙境喇嘛山”。

喇嘛山的峰、巖、柱、石是鑲嵌在幾道山嶺上的。主峰的北部和西部諸峰、巖、柱、石基本上是由遠及近一字排列的;東南部峰、巖、柱、石基本上是以主峰為核心呈扇面狀排列的。

由遠及近向西望去,神馱巖似向山攀登的獨峰駱駝;天犬巖像天犬吠日;劍龍巖如遠古劍龍;靈龜巖若引頸的巨龜,伸著長長的脖子緩慢前行……

向北望去,主峰腳下的山嶺與對面的山嶺之間形成了一條縱貫東北——西南的山谷。這里被稱之為森林美人嬌的白樺林充斥著整個山谷,對面谷坡上還有厚厚一層疊鋪著的大卵石,看上去像鋪天蓋地的石雨。由遠及近再遙看石雨谷的北側,只見香爐峰酷似龍蛇執耳的香爐。香爐的腳下,開滿了興安杜鵑,紅艷如云似霧,美不勝收。猿面巖形似蹲坐的古猿正在向我們張望。白象巖恰似潔白安詳的白象站在那里。吼獅巖猶似一尊雄獅朝山上怒吼。瀑布巖絕壁光滑,經雨水沖刷得流痕疑似九天而瀉的瀑布……

由東北向東南,沿著順時針掃視,崇象巖在對面石雨谷中,正如一頭巨象用腦門輕輕頂一頭席地而坐仰面挺脖的小象。用望遠鏡看它的腳下,可看到一個貫穿該巖的洞穴,洞穴兩側有百尺深淵。順時針繼續向西南平眺,指津巖神話般地映入我們的眼簾,指津巖由一獨立的神鞭巖和一道并立如屏的羅漢巖組成。神鞭巖猶如一少女在向眾羅漢乞指迷津。傳說眾羅漢是佛祖親傳弟子在此渡化有緣人。苦難之人至此乞指、傾訴苦怨,均可得到醒悟和凈化,十分靈驗。靈犀巖西靠山嶺,東臨一道溝,山峰巖體間有一石洞相通,恰如造物者對“心有靈犀一點通”這千古絕句的天然詮釋。繼續掃視,只見巖峰由層層磐石疊落而成的獨秀峰,一枝獨秀,好像獨立突兀挺拔的天然寶塔矗立在那里。兩峰聳立的聚寶巖,為巖漿流淌狀凝固而成,金燦燦的,真像有數不盡的寶藏滾滾流淌。由兩柱巖體相對組合而成的合歡巖,活像一對相戀的情人,在那里相擁接吻。掃視到正南,只見巨大的醒獅巖更像是養足精神的雄獅臥居,扼守在小小的造形很像石門的石門巖旁。臨石門巖不遠處,可見到巖體上端有一洞口的天光可照泄的洞天巖。洞天巖上端的洞口又稱藥王洞,屬天然偶成。相傳藥王為了普救眾生,踏千山,尋百草,在該洞中熬煉仙藥,久試不成,但他幾十年如一日,壯心不已。他的精神感動了上蒼,正當他殫精竭慮,藥煉熬到關鍵時刻,忽然出現了九條龍為其護法,藥終于煉制成功。草藥香氣四溢,久聚不散,藥王也耗盡心血化成藥王石。至今盛夏,洞內仍有撲鼻的藥香。引來眾多詢醫獲藥者。用望遠鏡望去還可見藥王洞外九條龍顯現于石壁紋理之中的天然九龍壁和五官俱全須眉畢現,且活靈活現的藥王天然石像。據說,只有有緣人才能辨全九龍并且看到藥王神目炯炯;無緣人不但難辨全真龍,而且只能見到藥王閉目養神,無奈只得悻悻而歸,待機再來。

這時再向東北近觀,只見云體在北來氣流的吹送下,翻山越嶺前進,恰如“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隨之掠過石雨谷中的松林,像是艦首乘風破浪。而在此間寬闊的天海上空北側,云體正沿著山坳自西北向東南急速奔流,猶如江中洪水匯流并卷起層層巨瀾,在石雨谷北側谷坡噴瀉而下。然后,徐徐奔向東面。南面的峽谷,形成蔚為壯觀的云瀑布,在遙遠的盡頭,云天一色,茫茫一片。云海在翻騰,云河在奔涌,云瀑在俯沖宣泄,其形其勢,如江河,如瀑布,如大海,這一切都是在無聲無息地進行著:有的輕輕翻卷,舒展自如,真像絹絲抽拉、薄絮飄揚;有的則橫沖直撞,氣勢磅礴,似爭先恐后、你追我趕,既像沖出圍欄的羊群,更像在荒野上奔馳的野馬……再面對北側方向觀看平鋪如玉的云海,更覺香爐巖、元陽巖、元陰巖等組成的石群像是一艘航母;而透過濃郁的云霧,只見相隔千米之外的另一座山峰上高高的望火樓那不也像是一艘軍艦嗎!它剛露出“海”面,搏擊風浪、勇往直前……遠近兩艘“艦艇”正在茫茫云海中相互“追逐”,試圖“并駕齊驅”!

極目峰、巖、柱、石外,朝陽剛剛從東方的山嶺噴薄而出,寂靜的山峰谷壑抹上了道道紅暈。夢境般的迷霧和白云也被染得姹紫嫣紅。蓊蓊郁郁一望無垠的森林也披上了神秘的色彩,真是層林盡染,交相輝映。西邊的雅魯河自西北向東南銀練般地從山峰腳下蜿蜒飄過,透過云霧在霞光中泛著光芒,雅魯河的西岸是一道道鎖在云霧中的山脈。真是山環水復,云霧繚繞,景色迷人,動人心魄。多姿的溪流給喇嘛山景區注入了無盡的生命活力,正是“山得水而活,水因山更幽”的天然寫照。

隨著太陽的升高,云霧由當初的厚積而逐漸散去。這時清新的微風從繁花的山林里吹過來,帶著一股幽遠的淡香,并連著一息滋潤的水氣,撫摸著我們的顏面并輕繞著我們的肩腰。我們一下子都醉了!

正當我們為無限的風光所陶醉時,有人驚詫地喊了起來:“看哪!佛光!”我們12個人不約而同地放眼望去,只見西方上空的云幕上映出一個紅光環,并逐漸放大。待定睛細辨,才發現光環顏色由淡紅變鮮紅,紅光環內有如彩虹一樣的色彩,泛著赤、橙、黃、綠、青、藍、紫色的光芒。整個七彩光環背襯著潔白的云景顯得極其艷麗,而位于外側的紅光環更是極為耀眼,讓人一時以為又是一個美麗的驕陽在西邊升騰!這就是人們難得一見的佛光。

隨著云霧的變幻,佛光也相應地改變其呈現方式,一會兒在茫茫云幕層中忽明忽暗;一會兒又從云霧的上邊露出,逐級增輝,隨著云幕的飄移,佛光像在增大,色彩也變得更濃艷了,幻景也越發變得形象起來。光環中似有人站立抑或有人端坐。當我們手舞足蹈時,“幻影”也如鏡中般地仿效,那光環、那幻影,人影動光環移,無不給人以莫測的神秘。佛光僅出現了十幾分鐘,便隨著東方太陽升高,而漸漸消失在云體下邊了。

喇嘛山風采令人難忘。喇嘛山的靈氣令人敬仰。喇嘛山的魅力令人著迷。她帶給我們無盡的遐想和依戀,蘊涵著大興安嶺森林文化的無限情韻。當我們踏上歸途時,雨又下了,下的不但大且猛,但慈祥的夕陽一直映在我們的心中……

(責任編輯 王冬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