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從服裝、音樂、對白、人物等多種電影要素來解讀《霸王別姬》,讓讀者重新憶起它、分析它、以它為視角,進而分析整個中國電影市場。面對競爭激烈的國際電影市場,相信中國電影一定能在國際電影節中百花齊放、百家爭鳴。
[關鍵詞]服飾;細節;語言
《霸王別姬》是一部叫好又叫座的電影,一部讓港產商業片失色萬分的電影,一部讓人既驚喜又擔心的電影,一部耐人尋味卻抱有遺憾的電影。
它是大陸和香港演員聯合出演的電影,在那時,雙方演員合作的并不多,這可謂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影片上映時正是港產武打片和警匪片風靡的時代,文藝片的票房低得可憐,《霸王別姬》卻成了奇跡。所以,在眾多影評人為中國電影感到欣喜時,又有人擔心,會不會將來沒有電影能超越它?《霸王別姬》成就了很多人,唯獨讓張國榮與影帝失之交臂。
最近,一部《梅蘭芳》不僅讓人從《無極》《英雄》等大投資、大明星、內容空的影片迷霧中跳出來,而且讓很多年輕人對我們的國粹產生興趣。可仔細琢磨,它不過是第二個《霸王別姬》罷了,模子好,復制品的質量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一、美麗如衣
最能反映時代特色的是什么?是服裝,這只是個電影中的細節,但是還是值得人們去研究的。上千年來,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對服飾的品位永遠是當下主流的代表。
《霸王別姬》發生在一個風云多變的時代,蔣雯麗的旗袍肥大、袖闊、有滾邊。這是清代女性的標志型服裝:保守、不顯腰身。
到了民國時期,女性除了少數穿洋裝外,還是以旗袍為主。但那時的旗袍已經明顯得到了改良,收緊了腰身、取消了滾邊、袖子也明顯變窄縮短。女人的繡花布鞋也在逐漸地被皮鞋所取代。男人雖然還是著長衫,但是已經很少有人再穿長衫、馬褂、瓜皮帽的清代“老三樣”了。
值得一提的是,中山裝是那時很風靡的時裝,而作為名角的張國榮和張豐毅則穿著當時最流行的打扮:分頭、中山裝、尖頭皮鞋。建國后,尤其是“文革”時期,幾乎男女老少走在街上都沒有差別,藍、綠、土黃的軍裝,即使是灰色,也是很少見的,只有領導也才穿,單調乏味。“艷麗”在那個時代是極為反動的詞語。
愛美是人的天性,每個人都有自己最美麗的時刻。影片對于服飾進行了很細致的處理,沒有任何一處讓人覺得有“現代”的不協調。服飾不僅與時代相協調,也與人的心情和所處位置相輔相成。
鞏俐在片中飾演一個妓女,后來通過自己的爭取從良為人婦。妓女從良,以正室的名分嫁人,這在當時是妓女們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她做到了,一襲紅嫁衣,烏發盤成髻。這是鞏俐最幸福也是最美麗的時刻,她嫁了自己最愛的人。
命運作弄,程蝶衣是男子。就像他小時在《思春》中唱道:“我本是美嬌娘,如今卻成了男兒身。”他不能光明正大地愛師哥,可心中的占有欲讓他幾乎變態的依戀師哥,不同意師哥娶親,想讓師哥陪他唱一輩子戲,差一分一秒都不行。
與師哥在臺上唱《霸王別姬》時,是他最幸福的時刻,因為在臺上,他們是“夫妻”,臺上只有他們兩個,而虞姬的戲服,便是他與師哥“夫妻”的證明。
鞏俐在戲中選擇了死亡,因為她對生活失去了希望。一個時代的動蕩,敵不過自己愛人的一句話。她死時穿著自己最愛的嫁衣,成親,她這輩子都沒有后悔過。
蝶衣同樣選擇了死亡,他永遠都愛看師哥扮成霸王的樣子,因為霸王是虞姬的丈夫,即使他們被打成右派,他也要拿起筆一點點的幫師哥把畫花的妝勾好。他死時穿著虞姬的戲服,那也是他認為此生最美麗最幸福的一件衣服。他死在了戲臺上,他說要和師哥唱一輩子的戲,他做到了。人,有權選擇穿著自己最美的衣服走向盡頭……
《霸王別姬》的服飾非常嚴謹,絲毫沒有“混搭”的跡象,不僅能強烈地反映出時代特征,而且也暗示著每個人的性格和命運……
二、戲如人生
一部電影里,音樂便是它的血液,沒有音樂的電影,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有了激情沒有了活力,那么,這部電影是干癟的,是失敗的。
在《霸王別姬》中,它的音樂充滿了跌宕起伏和悲歡離合,它是我們的國粹——京劇。
電影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一個字——戲,它是一條線,貫穿著整個故事。
程蝶衣,因為進入了戲班子,與師哥相識。從小時的《夜奔》《思春》到兩人長大后的《霸王別姬》唱響梨園,兩人就沒有分開過。衣、食、住、行都在一起,這種默契成就了兩位名角,他們成了紅極一時的偶像。那時,也是蝶衣最為幸福的日子。
當然,這種幸福不會長久。霸王和虞姬之間出現了轉折。葛優在戲中的角色相當霸道,他用他引以為傲的知識和權力企圖把張豐毅擠出《霸王別姬》。殊不知,他只是個玩弄文化的小丑,他低估了師哥在蝶衣心中的分量。葛優憑借自己的優勢游刃有余的穿梭在整個民國時代,無論是軍閥割據時期、抗日戰爭時期還是內戰時期。他都是當時的知名人物。可是他也同樣低估了共產黨的智商,他在被執行槍決前,還想像他心中的霸王那樣走四步。是三步還是四步?他和張豐毅爭了一輩子的事,可最終,我們的法警同志還是沒能讓他邁出第四步。因為他只是個小丑,終究不是霸王,覬覦霸王的位置,沒有好結果。
霸王成親了,新娘不是虞姬。這恐怕是蝶衣這輩子最痛苦的時刻。于是,《霸王別姬》唱不下去了,那時是蝶衣紅得發紫的時候,那時是蝶衣與師哥鬧別扭的時候,沒了霸王,蝶衣一個人唱《貴妃醉酒》,蝶衣此時內心就像楊玉環一樣高傲、孤獨,用一種特有的任性等待著師哥回心轉意。
蝶衣與師哥從《霸王別姬》到《貴妃醉酒》再到《霸王別姬》,分分合合,兩人的心態都不似從前。他們歷盡滄桑,鞏俐與張國榮也不再像從前那樣針鋒相對了,蝶衣畢竟從前還是孩子。從民國到新中國建立,大家都經歷了太多太多,生活已經把蝶衣的小性兒磨沒了。兩人再次合作《霸王別姬》,觀眾變了,龍套也變了,除了演員都變了。
“文革”開始了,蝶衣的弟子打著消滅封建殘余的旗號試圖取締蝶衣。可他犯了與葛優同樣的錯誤,就像當年蝶衣的師傅曾經對他說過:“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他也有他的路要走,可他卻選擇了別人的,不要試圖插進《霸王別姬》,它只屬于他們,虞姬的東西不屬于他,他卻奢望,結果卻被其所累。
戲如人生,人生如戲,電影《霸王別姬》對于觀眾是戲,可戲中人又在為戲中的觀眾演戲,他們每個人都有特定的角色和特定的位置,如果發生偏移,站到了不屬于自己的軌跡,那么,他終究會形神皆滅。
程蝶衣是個完美主義者,民國時期,他不許別人來破壞他和師哥的二人世界;“文革”時期,他不許他的徒弟來破壞京劇藝術。因為在他心里,這些都是完美的東西,如果這些不夠完美,他寧愿不要。“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這句話在他身上特別合適,他只是太愛自己了,只是太喜歡沉迷于他那個美麗的幻境里了。在那里,只有師哥和他,他們在好好地唱戲。
兩人的最后一次合作是在“文革”后,一切都已物是人非。經歷了這么多的波折,龍套換了人,戲班子沒了,老板
也不在了,就連下面的座兒(觀眾)又有幾個是從前的那些老人兒?只有角兒沒變,可是他們的心境也還是變了。
站在戲臺上,兩人回憶著小時唱戲的情景,忍不住發笑。原來蝶衣還是唱反那句:“我本是美嬌娘,如今卻成了男兒身。”他曾經因為師哥,改過來。可是這次還是唱反,唱成:“我本是男兒身,如今卻成了美嬌娘。”因為。他早已面對現實,因為是男子,所以他們永遠都沒有結果,他同樣失去了希望。兩人唱了半輩子戲,《霸王別姬》中虞姬拔劍白刎,蝶農同樣選擇了這條路,同樣的方法,把自己的人生結束在了戲臺上,他真的與師哥唱了一輩子戲,能和師哥在唱戲的過程中死去,他滿足了。
三、往事如昨
《霸王別姬》是一部比較早期的影片。現在,張國榮去了,張豐毅、鞏俐、陳凱歌等人都成了國際知名人士。
當現在的一些少男少女們在追逐《王的男人》時,是否有想過,那只不過是《霸王別姬》的韓版罷了。在盲目崇拜國外電影的同時,是否會有人想起過我們中國電影?支持中國電影,要比盲目媚外踏實得多。
中國電影已經成為世界不可小覷的力量,從一開始,中國電影是外國電影節的“西洋鏡”,到現在成為不可或缺的元素,他正以快速、健康的姿態成長在人們心中。
當然,中國電影在發展過程中不免走人誤區,一味地追求大規模資金投入、超豪華的演員陣容、畫面的絢麗唯美,這讓我們好多的電影在國際各大頒獎典禮上吃盡苦頭。電影的本質是什么?是故事,是給觀眾講故事的一種方式。電影是一種藝術,藝術追求品質,藝術如果本質是空洞的,輔助的東西再絢麗也不過是喧賓奪主罷了。
這就是前一陣子中國的電影似乎出現的瓶頸狀態,故事的創新度很低,自從《臥虎藏龍》在奧斯卡上出盡風頭后,大導演們似乎就盯上了古裝片,認為那是個捷徑,結果出現了《夜宴》等畫虎不成反類犬的效果。讓人欣喜的是中國電影現在的回暖讓觀眾們看到很多好片子。無論是功夫片、文藝片、古裝大片還是輕喜劇,我們的電影都與以往不同。事實就是,我們長大了,中國的導演在成熟,中國的電影也日趨成熟。誰都不免在成長的過程中走些彎路,可我們回來了,那么,進步的就不止是一個臺階。
現在,當《霸王別姬》中的這些演員拿獎拿到手軟時,是否還會有人想起《霸王別姬》?往事如昨,比起那時,中國電影已經不再暗淡。往事如昨,整部電影里從演員到導演今日都已星光璀璨。不能不說,是他們成就了《霸王別姬》。
一個戲字,貫穿了人物的生、離、死、別;一個戲字,點亮了人物的喜、怒、哀、樂。
朱唇輕啟眸脈脈,婉轉蛾眉艷如歌。
步履飄飄態婀娜,膚賽凝脂羞嬌娥。
這是我對程蝶衣的形容,可寫完,又想涂掉。原來,不是什么都可以用文字來形容;原來,文字可以如此蒼白。
現實中,張國榮,也以他特有的方式離開了我們。他,恍若降落人間的仙子,一塵不染而來,卻風塵仆仆而歸;他,貌似墮落街角的靈魂,每個毛孔都沾滿了世俗,卻選擇極其清高的離開。
時間,就像手里的沙子,我們無論是攥緊拳頭還是攤開手掌,都不可避免它的流失。我們能做的,只有記住。
往事如昨……
不得不承認。現在中國電影已經發生了質的飛躍,現在由于各種不同的元素充斥著我們的市場。當然,好的電影是要經得起甄別的,中國的觀眾品位也不斷升高,我們當然不希望《霸王別姬》成為后無來者的電影,好電影也總會得到大家的認可。中國電影終究會擺脫在奧斯卡上只提名不拿獎的狀態,相信,中國電影終有一天會成為奧斯卡的贏家。世界的是中國的,中國也是世界的。
[作者簡介]張曉倩,河北省秦皇島市燕山大學藝術與設計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