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無海權如人無手足”

和靜鈞

近段時間以來，海權事件密集噴發(fā)，先是新星號商船在瀕臨日本海的公海上被俄羅斯邊防軍武裝拖船擊沉，7名中國船員喪生；接著是南沙群島被周邊鄰國蠶食的事實浮出水面，馬來西亞總理登島宣示“主權”，菲律賓通過海基線立法，把黃巖島及南沙大片島礁圈進其版圖；然后是日本首相公然聲稱釣魚島為日本領土，并稱釣魚島“有事”也屬“日美安保協(xié)議”管轄范疇，大有把美國拉來壓中國的氣勢。同時，美國海軍從來沒停止過跑到中國邊境線附近監(jiān)視中國的舉動，3月8日終于發(fā)生了中美南海“對峙”事件，事件的真相是美軍蠻橫無理地在中國專屬經(jīng)濟區(qū)海域刺探中國海軍尤其是潛艇的情報，公然違反《聯(lián)合國海洋公約》“外國船只無公害”航行的規(guī)定，還揚言要派遣裝配有“宙斯盾”系統(tǒng)的“鐘云”號驅逐艦前來護航示威，明顯在欺凌海軍力量處于下風的中國。

事件背后揭示中國嚴重的海權危機。國內民眾因中國軍艦首次遠征亞丁灣打海盜而拍手喝彩之時，出現(xiàn)這樣的情勢，如同當頭一棒喝，敲醒了國人。如果任由領海權益流失，我國領海的胸口等于被人鑿開了一道溝壑。中國軍事觀察家驚呼，中國領海上所謂的“九段線”早已經(jīng)名存實亡！

海權強國

中國目前陷入海權困局，是由于長期以來不夠重視海權建設造成的。

海權指的是一個國家在海洋上的綜合性實力體系，即體現(xiàn)控制海洋的總體能力，同時在某種程度上還決定著一個民族的強大與否。上世紀初，陳獨秀曾言，國無海權如人無手足。美國海上力量思想家馬漢宣告：“海權即憑借海洋或者通過海洋能夠使一個民族成為偉大民族的一切東西。”無海權則無貿(mào)易大國。中國古代著名航海家鄭和說過：“國家欲富強，不可置海洋于不顧。財富取之海，危險也來自海上……一旦他國之首奪取南洋，華夏危矣！”

縱覽天下，任何一個馳騁于大國舞臺上的民族，都遵循了海權強國的發(fā)展思路。

美國曾發(fā)誓：“建設海軍，直到用完國庫里的最后一美元。”英國也發(fā)出豪言壯語：“英國海軍艦船總噸位一定不少于兩個僅次于它的大國海軍的噸位之和。”彼得大帝曾說過：“任何統(tǒng)治者如果只有一支陸軍，他就只有一只手；如果他又有一支海軍，他就有了一雙手。”

就連印度也在大興“馬漢式”海軍，印度于2月28日正式開始打造其第一艘國產(chǎn)航母，加上現(xiàn)役的航母和即將從俄羅斯進口的先進航母，印度將很快擁有三艘這種威力巨大的水面作戰(zhàn)艦艇。

中國一直把海軍視為近岸以防御的被動工具，這種戰(zhàn)略限制了中國海權的興起。

馬漢認為，決定海權的各種因素中，其中之一是“民族性格”：一個海軍強國的人民一定要渴求物質利益，追求國內外有利可圖的商業(yè)利益，也可概括為一個民族強烈地追求海外殖民地、追逐海外利益的民族精神。中國不會追求殖民地利益，但中國在一定程度上缺乏在海權上的“進取精神”，這也是中國海洋權利不斷流失的主觀原因。

適度剛性的外交政策，為振興海權所必需。上世紀90年代，中國推出“以鄰為伴”、“富鄰”、“安鄰”的“睦鄰外交”政策，為中國和平發(fā)展創(chuàng)造了友好的周邊環(huán)境，的確發(fā)揮了重要作用。但是，一些根本利益性沖突，并沒有因為友好關系而自動解決。今天在廣袤的南沙群島海域，相鄰國家不僅大肆開發(fā)我國南海豐富的石油天然氣資源，甚至得寸進尺地宣稱“主權”。一方的示弱縱容了另一方的貪婪，并吸引了更多的覬覦者參與到這場博弈中。

海洋立法

構筑完善的海洋立法，是確立海權軟實力的根本保障。我國于1992年頒布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領海及毗連區(qū)法》第十五條并沒有具體劃出領海基準線，留下了一大立法空白，時至今日，也未曾補上。因缺乏領海基線立法，不僅使相關法律的操作性大打折扣，也在維護海洋利益上得不到明確的法律支撐。

反觀菲律賓，他們一直在立法上加緊步伐，從上世紀七十年代起，就制定了形形色色的海洋法律，最近他們拋出的領海基線法就是所有以往立法的一個邏輯結果。2009年2月17日，菲律賓參眾兩院正式通過領海基線法案，將我國中沙群島中的黃巖島和南沙群島部分島礁(菲方稱為“卡拉延群島”)列為“菲律賓所屬島嶼”，并納入菲海岸基線范圍內。該法案被總統(tǒng)阿羅約簽署后現(xiàn)已正式成為菲律賓國內法律。這些島嶼劃入菲領海基線范圍，意味著菲律賓不僅擁有12海里的領海主權，還將擁有200海里的專屬經(jīng)濟區(qū)，那里蘊藏著豐富的油氣和礦產(chǎn)資源。

根據(jù)《聯(lián)合國海洋法公約》的規(guī)定，所有締約國必須在2009年5月13日前提交專屬經(jīng)濟區(qū)和大陸架劃界案給聯(lián)合國劃界委員會，讓委員會審議劃界案。這也是南海鄰近國家最近加快海洋立法的原因之一。中國也是《聯(lián)合國海洋公約》締約國，但中國海洋法律并沒有很好利用《公約》提供的“游戲規(guī)則”。

從國際法上看，要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落入別人控制的中國島礁流失狀態(tài)延續(xù)50年，即大概到2020年，這些島嶼將永久地失去，到時再收回，恐怕難度更高，代價更殊。

南海諸島對中國國家安全意義重大。國內知名的海權專家倪樂雄一針見血指出：“對我國來說，若失去南海諸島，國家南部海洋將失去廣闊的縱深，國防線將被壓縮至海南島，這是從軍事戰(zhàn)略態(tài)勢而言，經(jīng)濟上則損失更大。”

形勢逼人。海權的核心就是爭奪制海權的能力。只有擁有對潛在競爭對手的抗衡實力，才會獲得制海權；只有制海權的實力保障，才會對中國民用船只在別國領海無公害航行和在公海航行時進行及時保護，以避免發(fā)生中國商船被別國武裝艦艇在公海擊沉的悲劇；也只有制海權上的自信，才會確保分散在領海內島礁的有效管理，不容別人染指。這要求中國轉變“被動海權”觀念，積極、平等地競爭全球經(jīng)濟、軍事、安全利益。

3月14日，中國最大的漁政船從海南三亞開赴南海執(zhí)行漁政管理任務，這艘漁政船主要擔負在中國南沙群島和西沙群島護漁護航的任務，并宣示中國對南海諸島的主權，相信這是中國邁向真正海權時代的積極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