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爾羅波夫是位不同凡響的人物,一看他那春風得意油光锃亮的胖臉,你馬上可以推斷出他享有豐足的夜草。葉爾羅波夫是靠股票暴富的,他有句名言:“花掉的錢才是錢,沒花掉的錢是紙。”因此,他狂歌勁舞花天酒地。本來他就相不中國貨,說它們傻大黑粗。現在,他百分之百地用外國貨把自己武裝起來了。他指天發誓:非進口食品不吃,非進口貨物不用。汽車,非德國奔馳不坐;服裝,非法國名牌不穿;羊肉要澳大利亞的,牛肉要英法德的。哪國的價錢貴就買哪國的,因為他始終認為便宜無好貨、價高品自高。
他花了大價錢買了一輛進口車,逢人便說:“你看看人家,流線型的車身,多氣派,不用油也能風馳電掣;鮮紅色的油漆,多亮,黑夜里都發光;超強度的輪胎,多堅,雷電擊不穿的。”可是,這車偏偏不爭氣,在他去外高加索的路上輪胎脫落,氣得他跺著公路破口大罵:“什么路!準是用國產材料修的,國產瀝青也能鋪路?摩擦力太大,輪胎不掉才怪呢!要修好路,還得依賴人家的沙子、水泥、瀝青。”
葉爾羅波夫患上了依賴癥,最要命的要算是對水的依賴,非美國的水不飲不用。有一次,他家的貯水罐漏了,把從美國進口的自來水漏了個一滴不剩,這讓葉爾羅波夫第一次知道遠水不解近渴的道理,第一次面臨斷炊的危險。好在有位經濟學家告訴他:美國產的可口可樂到處都有,它也可以把臉洗干凈,也可以把米煮熟,這才解了他的燃眉之急。盡管他的父親吃了用可口可樂烹調的食物胃腸不適,時不時地翻江倒海上吐下瀉。可是,葉爾羅波夫就是寸步不讓,他用達爾文理論勸告父親:“不要讓進口貨來適應你的胃腸,而要讓你的胃腸去適應進口貨!久而久之,習慣成自然,到那時胃也壯腸也強,什么樣的進口貨都會消化,都能吸收。”
葉爾羅波夫的母親不懂外文,在進口貨的海洋里感到諸多不便,時不時的鬧出不可外傳的“佳話”。就拿吃藥來說吧,外國人的名堂真多,那五花八門的藥瓶子,一會兒要往下按左旋,一會兒又要往上拔右旋,鬧得她頭暈腦漲。有時病情發作,可就是拿不出藥來,急得她不得不動用剪刀與榔頭。藥品說明更是要命,她常常把每日三次每次一片誤解為每日一次每次三片。錢沒少花,病不見好,更有甚者,還得抽個筋發個燒什么的。可葉爾羅波夫置這一切于不顧,他說:“抽筋發燒,說明人家的藥片質量高。”
有一天,葉爾羅波夫回家吃晚飯,這在他是絕無僅有的,因為他的飯局總是數不勝數。望著滿桌子的山珍海味,他沒有什么興趣,倒是對一盤冷菜偏愛有加,他津津有味地吃著,感慨地說:“你看看,人家吃的就是講究,鹽少味淡,不得高血壓的。”他問母親冷菜是哪個國家的,母親趕緊從垃圾袋里撿出罐頭盒,遞到他手里。他一看,頓時傻了眼,那是從美國進口的,是他給辛卜買的,辛卜是一條他從英國買的哈巴狗。葉爾羅波夫火冒三丈,抓起盤子就朝辛卜砸去,可憐的辛卜毫不知情就一聲慘叫腦袋開花一命嗚呼了。
一命嗚呼的不單單是哈巴狗辛卜,不久,葉爾羅波夫也進了火葬場,因為他得了不治之癥——瘋牛病。對于像他這樣迷戀進口貨者,究竟死于哪個國家的牛肉,他至死也沒有弄清楚。
(草原本屋摘自中華雜文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