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長”曹亮

黃　斌

睡在我上鋪的兄弟姓曹名亮，湖南華容人氏。因《三國演義》中有曹操敗走華容道的故事，他也不管此華容是否彼華容，便自謂為曹操倉皇北逃時所遺之四十三代孫。

本寢室七條好漢，雖以自號“七劍下天山”而驕傲，然而卻無一名“劍”有主，清一色的光棍，又因曹亮獨身傾向最為嚴(yán)重，遂被眾室友推舉坐了頭把交椅，成為眾光棍的頭兒，號“棍長”。

棍長在敝班絕對屬于“名流”，常有出人意料之舉。

一日先生教王維詩《山居秋暝》，冷不丁提問棍長：“此詩意境的營造妙在何處？”其時棍長正醉心于設(shè)計雙休日旅游路線，居然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站起來，一推眼鏡二搖頭地學(xué)著先生的模樣答曰：“妙在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也。”全班哄笑，先生亦笑而不怒。 棍長雖生性頑劣，卻古道熱腸。校團(tuán)委組織義務(wù)獻(xiàn)血，棍長義無反顧地挽袖露臂，但醫(yī)生見其身如竹竿，一副弱柳扶風(fēng)模樣，恐出意外，便婉言謝絕，棄之不顧。棍長壯志未酬，心中不甘，恰逢一日為“希望工程”募捐，棍長便賭氣似的傾囊直捐五百，令全班瞠目。后正當(dāng)全系都傳頌棍長善舉時，卻有人無意于廁所聽其自語曰：“實不該意氣用事，如今飯錢也沒留下，奈何？”

大三那年，棍長偷偷愛上了大一的女生小林，謂其乃苦覓三百年的純情女孩。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棍長在田徑場猛跑八圈后，終于下定決心要向小林射出“那個長翅膀的光屁股小孩”的箭。可當(dāng)晚，棍長便一身酒氣回到寢室，大呼：“真是有眼不識棍長！”想必是小林拒絕了他。次日，棍長蒙頭大睡，水米未進(jìn)，全室眾兄弟皆嘆服其癡情。第三天早晨，我們正在半夢半醒之中，忽聞有人朗聲道：“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睜眼一看，棍長又雄赳赳、氣昂昂早讀去了。

畢業(yè)時，棍長又心血來潮，申請去援藏。走的那天，校報的記者來采訪，把話筒伸到他嘴邊，正期待著他說幾句諸如“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之類的豪言壯語時，卻不料棍長大嘴一張：“我想去看看西藏姑娘的皮膚是不是真的很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