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生無定式 因人而制宜

龔 鵬

現代人崇尚養生,許多報刊雜志上都刊登有養生之道,大凡說來,都是那么幾條,列舉一二三四。似乎養生有定式,遵行無不妥。其實并無道理。

臨床上曾見到兩位病人,一位是馮女士,30出頭,年少時飲食不規律,經常通宵達旦地瘋玩,透支了健康。5年前確診為胃癌,做了全胃切除,才幡然悔悟,在生活方式上做了徹底調整,特別是講究飲食規律,注意脾胃調理,結果用她自己的話說,就是“胃口超好”,“心態極佳”,“不像是有病之人”。另一位是沈阿姨,50余歲,素來對身體很看重,在維護健康上不惜代價,常重金從國外采購營養品。不料想去年查出患腸癌,沈阿姨做了深刻反省,認識到養生不是要吃山珍海味,過度營養變成了富營養化,反倒對健康有害。她適當地進行了飲食控制,減少了肉食、動物蛋白和糖類攝入,從而減少了便秘等情況的發生,一年下來,各項指標都保持在相對正常的范圍內。

從常人角度看,仿佛前者不夠重視養生,患癌在情理之中;而后者遭此厄運,似乎讓人難以接受。其實不然,這兩個人,一個是病前透支健康,一個是過分關注營養,最終都是導致了飲食氣機紊亂。治療結果,一個的飲食總量增加了,一個的飲食總量減少了,但共同的是膳食結構改善了,綜合調理跟上了?？梢姟梆B生無定式,因人而制宜,補不足,損有余”的原則多么重要!

甲骨文、金文的“養”字本是一個會意字,像手執鞭杖趕羊之形,意思與“牧”字同。莊子達生篇中也說:“善養生者,若牧羊然,視其后者而鞭之?！蹦裂蚩墒谴笥兄v究,“魯有單豹者,巖居而水飲,不與民共利,行年七十,而猶有嬰兒之色,不幸遇餓虎,餓虎殺而食之。有張毅者,高門縣薄,無不走也,行年四十而有內熱之病以死。豹養其內而虎食其外,毅養其外而病攻其內。此二子者,皆不鞭其后者也?！边@段話講出了一個道理:善于養生的人就好像是在放羊,哪只羊落在后邊就拿起鞭子趕它一下,整個羊群就往前移動了。單豹善于“內養”, 張毅善于“外養”,但最終都沒有實現長壽的理想,說明單一的養生方法有缺陷。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特點,有長壽的因素,也有折壽的因素,決定我們壽元的往往不是我們所長而是所短。所以要發揮自己的長處,更要注意自己的短處,找到適合自己的“養生大道”。

千百年來,人們孜孜以求長生不老之術,提出了各種各樣的養生方法,這里面無疑有許多有價值的東西,但是也留下了不少誤導公眾的操作方法和理論。比如魏晉時期比較流行的“煉丹”、“服石”養生法,彭祖之術的“縱欲房室”養生方法,等。受“存天理、滅人欲”思想影響而提出的“禁欲”養生方法,對后世遺毒也不少。所以掌握養生之技巧,首先就是要辨別清楚哪些養生技巧是切實可信的。

清代大學子紀曉嵐在《閱微草堂筆記 》中記述有這樣一段故事。赤城縣一個名叫馮巨源的官員,在山中遇到一位相傳出生于元代的老人,便向這位“仙人”求教養生之道。老翁說:“不離乎丹經,而非丹經所能盡。其分寸節度,妙極微芒,茍無口訣真傳,但依法運用,如檢譜對弈,弈必敗;如拘方治病,病必殆……”這段話的意思是說養生之道很微妙,分寸很難把握,沒有固定不變的模式,如果像按照棋譜中規定的步子下棋一樣,必然失敗;也好比照搬中醫方劑書中的方子治病,病一定治不好。必須因人而異,辨證施治,不能生搬硬套。

養生無定式,并不意味著就沒有養生之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所以養生之道最后還是要歸結為順應自然,根據各人的先天稟賦和后天習得來選擇合適自己的養生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