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耕身
查辦案件是反腐敗的最重要、最直接、最有效手段,今年要重點查辦發生在領導機關和領導干部中的腐敗案件。
要始終保持對腐敗分子嚴厲打擊的高壓態勢,堅決查處利用行政審批權、行政執法權等搞官商勾結、權錢交易的腐敗案件,強化對行政權力的制約監督,特別要防止利用擴大公共投資的機會為本部門、本單位和個人謀取私利。
——溫家寶總理在國務院廉政工作會議上如是說
國美電器董事會主席黃光裕案有如點燃的一串鞭炮,從2008年11月起到現在一直噼噼啪啪炸響不停,引發了一次又一次官場地震——
先是商務部條法司巡視員(正司級)郭京毅、最高人民法院副院長黃松有、國家外匯管理局管理檢查司司長許滿鋼,再到公安部部長助理鄭少東、公安部經偵局副局長相懷珠,又到廣東省政協主席陳紹基、浙江省紀委書記王華元……
而2009年6月8日,又是一聲巨響——深圳市委副書記、市長許宗衡涉嫌嚴重違紀,目前正在接受中紀委調查,而他的出事或與黃光裕案有關。
媒體就黃光裕案繪制最新的人物關系表,千絲萬縷之下,儼然就是一棵盤根錯節的大樹。每一條根莖都向土地用力榨取,使自己肥碩,并為地上那棵罪惡之樹提供養分。
從仰融到楊斌,從賴昌星到陳凱,從“頂風擴張”的戴國芳到金融大盜國洪起,再到金融大鱷馮明昌,資本以巨額賄賂打通權貴之門,又以國家資本制造“億萬富翁”的品牌。于是,每個富豪落馬都會卷起巨大的漩渦,吞噬掉許多高官。這已成為一種規律。與其說,這是資本的原罪,莫如說是權力的貪腐天性借助資本得以極大地張揚。這亦正是吳思先生所指出的,中國并不存在一個資本和資本家絕對控制社會權力的社會形態,真正意義上的私人資本并沒有控制社會的權力。長期以來“雙軌制”的存在,政府直接參與市場活動,權力對社會資源的掌控,不僅造成商業權利弱勢而公權力強勢的現實,也使官商勾結成為必然。
誰也不知道,這是否就是鏈條的全貌。不過,這種由商界人士而至各路官員,由巨商而至高官的聯系,顯然已不再只是那種“蘿卜”和“泥”的關系。
關于黃案,或許我們仍沒有辦法,得知黃光裕從一文不名到坐擁國美電器和北京鵬潤地產兩大巨型企業,這種“傳奇”的發跡經歷背后,有著怎樣的權力運作。事實上,媒體報道指出,無論在2006年的違規貸款事件中,還是在2008年的被拘查事件中,鄭少東對黃光裕都有網開一面之嫌——鄭少東落馬印證了這一切。但這樣一種官商勾結的情景,實在已不新奇。真正讓人關注的是他們或許正試圖搭建起超現實主義的“官商利益聯盟”。
黃光裕被拘押之后,去年12月24日新華社有一則報道:鄭少東在全國公安機關經偵系統執法工作電視電話會議上表示,各級公安經偵部門要嚴格把握法律政策界限,講究執法方式方法,對負責企業正常經營的高管人員要慎用拘留、逮捕措施。在當時,他到底帶著怎樣一種復雜的心情發表“慎拘論”,是否曾渴望“慎拘論”能夠同樣適用于黃光裕案,是否也曾夢想過用“慎拘論”對黃光裕案施加影響?而在2009年兩會上,全國政協委員陳紹基正是新中國成立60周年之際實行特赦的建言者之一。或許他們的言論及建言當初聽來似乎沒有問題,卻經不起事后放到黃案背景下的聯想。官商勾結是否已進入影響政策制定、以政策保障聯盟利益的“高級階段”?
黃案不斷抖出的猛料,一再地提醒我們,如何改革體制,約束權力,確立更健康的市場機制,保證更暢通的民意機制,依然是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這也正是溫家寶總理在今年3月24日國務院第二次廉政工作會議上表示的:“在這樣的形勢下,推進政府自身改革和建設,加強反腐倡廉工作意義尤為重大?!?/p>
(作者系《瀟湘晨報》評論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