虱子與文化

方　成

諸葛亮在茅廬和劉備話三分，也會是捫虱而言。

看這標題，有人就會想，虱子和文化，這兩者好象不怎么沾邊的。可是在我們中國歷史上，卻有一段話好說。

查《辭海》，就有幾行提到《晉書，王猛傳》：“桓溫入關，猛被褐而詣之，一面談當世之事，捫虱而言，旁若無人。”桓溫是東晉明帝的女婿，是有權勢的駙馬爺。那王猛居然敢隨便身穿簡陋的衣服去見他，還一邊捏虱子一邊談話，態度這么失禮，傲慢，而那位駙馬爺還肯聽他說下去。可見王猛此人的不平凡，總會是很有學問，有名望，使人尊重的人了。后來南宋學者陳善還寫了一部四卷集的《捫虱新話》。可見一邊捏虱子一邊談，已是古時一些文人的作風。陳善還是不小的官，也照樣捫虱。身上有虱子才能捫啊。可見我國古時，連不窮的名人身上也有虱子。

有個流傳的小故事：蘇東坡的朋友黃庭堅來訪，東坡出門相迎。蘇小妹借“朋”字出個上聯戲謔道：

阿兄門外邀雙月；

東坡聽了明白。他見小妹正坐在窗邊捉虱子，便笑應道：

小妹窗前捉半風

“風”去了左邊一撇，便成“虱”字，“半風”正好和“雙月”相對——都是把一個字兩半來說的。

從這個故事可知，東坡是當官的，蘇家不窮，連愛干凈的小姐蘇小妹身上也長虱子，男人更不必說了，身上準有。由此看來，我國古時的人，都是不常洗澡不常換衣褲的，身上就會生虱子。

再看我國文化的發展，首先是在長江以北的中原地區。那里氣候比南方寒冷。人們會不愛洗澡，自然不會常換衣褲，容易生虱子。南方氣候較暖，河湖又多，跳到河里洗澡很方便，洗衣服也方便，就不像北方人那么容易身上長虱子。于是就有人會想，為什么我國文化的發展，不但起源于在身上長虱子的江北地區，而且最著名的學問家孔子，孟子，墨子，兵法家孫子，還有大能人兼軍事家諸葛亮等等，都出在更冷，身上更容易長虱子的山東各地？由此推想，諸葛亮在茅廬和劉備話三分，也會是捫虱而言；在陣前也是一手捉虱子，一手用羽扇指揮作戰，七擒南方身上不愛上虱子的孟獲吧。

（方成，原名孫順潮，中國當代著名漫畫家。1918年生于北京，祖籍廣東中山 。1942年畢業于國立武漢大學化學系。一生致力漫畫事業，發表很多影響社會的重要作品。出版漫畫集、漫畫理論和幽默研究、雜文集等共計30多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