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里媧鄉酸辣湯

立　夏

“秦安縣，地處祖國西北地區東部，是傳說中的‘羲里媧鄉。秦安自古有‘小鄒魯之稱。悠久的歷史，深厚的文化底蘊，使這塊鐘靈毓秀的土地人才輩出，他們當中有開天辟地的伏羲，有摶土造人的女媧；有馳騁疆場、保家衛國的漢代名將李廣；有開啟大唐盛世的唐朝皇帝李淵、李世民；有輔弼君王功績卓著的漢代李蔡、唐代權德輿；有唐代的大詩人李白；有明代大書法家胡纘宗；更有清末以言獲罪，名震中外的‘隴上鐵漢安維峻。”以上是導游地圖上對秦安的解說，而我對秦安最直接的感受，卻是在當地并不稀奇的酸辣肚絲湯。

去年國慶，我領著8歲的兒子去了趟甘肅秦安。在秦安工作的小妹知道我要去，特地請了一周假，帶著我們把附近幾個出名的景點轉了個遍。玩得雖然痛快，但也有麻煩事——吃飯問題。我這人適應能力差，對當地風味頗有些水土不服，只可惜這是在外地，比不得自己家里，只好將就。到秦安的第三天，小妹見我食不甘味，便領我去吃自助餐，當得知這家自助餐要80塊一位時，嚇得我趕忙拒絕。小妹說我來一趟不容易，既然來了就要“過把癮”。兒子也在一旁幫腔，連搶了一句：“不吃白不吃。”

應當承認，這家自助餐品種繁多，菜量實惠，是個不錯的選擇，兒子就很喜歡，但卻不合我的口味。我端著盤子轉了半天也沒找到什么特色菜，除了一些拌菜之外，都是在家鄉吃得到的大路菜。結果我只得將盤子放回原處，隨便吃了一碗蛋炒飯。

小妹看我吃不好，急在心里，第二天就帶我們去了一家特色飯店。一入座，小姐遞上食譜。我們點了菜后，小妹推薦說這里的一種湯很好喝，這湯就是酸辣肚絲湯。

看小妹信誓旦旦的樣子，我想這酸辣肚絲湯味道一定差不了，便說：“那我們也來一碗！”可兒子不以為然。不一會兒，菜上齊了，一大碗酸辣肚絲湯擺在桌子正中央。小妹說：“先嘗嘗這湯怎么樣。”這酸辣肚絲湯看起來果然不錯，湯面上漂著細細的肚絲和玉蘭絲，還有木耳絲，像泛在湖面上的細細蓮葉。嘗一口，酸酸辣辣的，喝一碗渾身通透，五臟六腑都被滋潤了。于是我拋去先前的斯文，操起勺喝了起來。兒子見狀，將他自己點的面片擱置一邊，也搶著喝起酸辣肚絲湯來，不一會兒，兒子就嚷著再來一碗。這可能是我和兒子到秦安后吃得最好的一頓飯了。

這酸辣肚絲湯勾出了我和兒子的饞蟲。在秦安小住的幾天里，兒子隔三差五就牽著我的手要去喝酸辣肚絲湯。而每次去那家特色飯店吃酸辣肚絲湯時，里面的座位都是滿滿的，跟兒子商量等會兒再來，兒子便緊拽一下我的手，一臉“痛苦”地說：“我都餓得前胸貼后背了！”

最后一次吃酸辣肚絲湯，讓我有了一個了解它的機會。那次我們走進店里的時候，已經快打烊了。店里師傅手頭的活忙完了，見我們娘兒倆吃得津津有味，便和我們攀談起來。當師傅得知我們對酸辣肚絲湯情有獨鐘，又是外地人，便跟我嘮了起來。他說：“肚絲，最講究刀功，切得細若發絲，那才是上乘。另一個，要洗干凈。元末明初的賈銘，在《飲食須知》里談到豬肚時說‘洗豬肚用面，洗腸臟用砂糖，能去穢氣。不知賈銘所指說的面，是小麥面還是玉米面，但我們秦安的酸辣肚絲湯里用的豬肚，都是用玉米面洗的。另外做湯的水也很重要。秦安的水咸，喝茶不行，但做酸辣肚絲湯剛好。”我問為什么，他說他也說不上，只知道用秦安的水做出的酸辣肚絲湯，其味與眾不同，別具一格。同一個廚師，換成別地的水，做出的酸辣肚絲湯就不好吃了。所以有秦安人在天水市區開了很多專營酸辣肚絲湯的店，最后都關了門。

我本來想回到家鄉后找找看有沒有做酸辣肚絲湯的，聽師傅這么一說，便知道回到家鄉再品嘗這美味是不可能了。留點遺憾也好，就算是為以后再來秦安找點借口吧。

吃過了酸辣肚絲湯，我和兒子牽手走在秦安的夜色里，回來往沙發上一坐，心情愉悅，像干了一件大事一樣。兒子問我這酸辣肚絲湯的來歷，我不知答案，無法作答，但是我的心里卻在默念：對于一個食客來說，能在異地他鄉遇到這樣一種名吃，讓他“過口難忘”，恐怕比熟知這名吃的來歷更吸引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