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

楊孔柱

元旦、春節即將來臨，頭兒對手下說，“笨蛋，你抓緊起草一個通知，內容就是如何加強兩節期間黨風廉政工作，過一個節約型的、廉潔化的春節。”頭兒在私下里總是親昵地稱手下為“笨蛋”，被喚作“笨蛋”的手下也樂意接受這個獨特的稱呼。

手下領旨而去，不到兩天工夫，一份《關于加強元旦、春節黨風廉政工作的通知》擺上了頭兒的辦公桌。

頭兒一看就笑了，馬上把手下叫來說：“笨蛋，你就把省紀委去年下發的通知拿來抄抄改改幾個字就行啦?不行!天下文章一大抄，就看會抄不會抄。你要變一變，換個說法。另外，省紀委去年提出六個嚴禁，咱今年多弄兩個，一是嚴禁節前以下基層調研、檢查工作為名，收受節日禮品禮金；二是嚴禁春節期間以走訪慰問為名，用公款相互宴請。加起來就是八個嚴禁，不，換個提法，就叫八個不準吧。”

手下認真聽了，又拿出筆來認真記了。想了想又說：“根據咱們單位實際情況和以往慣例看，這后加的兩條恐怕做不到，早在前幾年你在會上都講過這類問題，到現在不還落實不了嘛。”

頭兒臉一沉，連罵帶教地說：“笨蛋，過去說是過去說，過去說不能代表現在說。規章制度這東西就是要翻來復去訂，訂得越多越全面越好，一、表明我們的態度；二、讓上面看看，我們抓的還是蠻緊的嘛；三、規章制度訂不訂、有沒有，大不一樣。訂了、有了，說明咱們有言在先，一而再、再而三強調，你不執行，我就有理由、依據批評你為什么不按規定辦，如果你出了問題那就不是我們的責任了。”

頭兒一席話，點亮了手下心中一盞燈。“高，實在是高。”手下豎起大拇指，一個勁地贊嘆道。

頭兒笑笑說：“你呀，笨蛋，何時才能變得聰明起來呢?”

……

三年之后，頭兒因當面一套、背后一套，臺上反腐、臺下受賄，經有關部門查實后而鋃鐺入獄。手下念舊情，特地到看守所看望頭兒。頭兒悔恨交加說：“唉，笨蛋呀，笨蛋，我才是真正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