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偉詩歌印象

宋家偉是個“廳官”。曾經擔任過安徽蚌埠市副市長,阜陽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阜陽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現任阜陽市人大常委會副主任。宋家偉也是個詩人,他在詩歌創作方面具有很深的造詣,目前已經出版了《多雨時節》《多情的月光》《多夢的春天》《多詩的河流》等4部詩集。不要說他平素公務繁冗,就算是專業詩作者,能在數年間接連出版4部詩集者也為數不多。他的詩風明朗曉暢,有著鮮明的藝術風格。用著名詩人蔣維揚先生的話說,宋家偉的詩注重“建筑美、節奏美、音韻美”。他善于運用排比、對偶等多種修辭手法,抒發胸臆,強化詩的感染力量。我非詩人,對詩的愛好類似于對國粹京劇的愛好、喜歡,也略知各流派特點,并能基本判定詩人水平的高低。但自己卻不能為。我曾經跟我的另一位詩人朋友金銳說起過,我說詩歌的感染力非小說、散文可比,我很佩服詩人,他們用極短的篇幅就能準確地抒發出自己的感情,并且還能引起別人的共鳴。比如宋家偉寫的那首《思鄉》——總是在思鄉的時候/唱起歌/唱起歌 任鄉情流淌/故鄉的每一首歌謠/都含著真情/與淮水一起歡唱/總是在思鄉的時候/抬起頭/抬起頭遙看多情的月亮/故鄉的雙雙眼睛/正流著熱淚/與我一起守望/總是在思鄉的時候/合上眼/合上眼就回到了故鄉/這是最近的回鄉路/濃烈的游子之情/融進往日的歡暢。這首思鄉曲,與我的心弦產生了強烈的共鳴。我跟我的朋友說,再也沒有作品比這首《思鄉》能更準確地描摹出我在外求學期間思念家鄉時的情景了。——那時候,一俟思家,我就唱歌,唱的多是家鄉小調。要么就是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校園操場的草坪上,凝望夜空中的星月,想象著在同一星空下的家鄉景致;想家的時候,我最期望的就是能夢回家鄉,見到親人。——相信絕不僅僅是我一個人有這種被“素描”了般的感覺。詩人是敏銳的,他細心地捕捉到了這些寄托鄉思的典型場景,喚醒了讀者相似的人生體驗。

詩是一種“情動于中而形于言”的藝術形式。受篇幅的限制和形式的約束,詩歌不能像小說,戲劇那樣通過塑造人物形象來反映生活,而是以情動人,以情感人。優秀的詩人總是把個人的情感與社會、與民眾聯系在一起。宋家偉寫于2008年5月全國哀悼日的《泣血的呼喚》,就是詩人“情動于中”而成就的一篇好詩。“孩子快停步啊/快停步/牽住媽媽的手……”開篇前三句,就催出了我的眼淚。在慘烈的四川汶川地震中罹難的那些孩子,令世上所有的母親都感到牽心扯肺的痛!宋家偉選擇了一個獨特的女性視角,以一位母親的身份,向被震魔奪去生命的孩子發出泣血的呼喚:“你太小/在人間/才度過幾個 十幾個春秋/。”蒼天無情啊!母親們再也看不到自己那花骨朵般的孩子了啊!“在去天堂的路上/媽媽甘愿替你走/……”那恨不能以身代之的痛切、悲愴,那錐心刺骨的泣血呼喚,鐵石人聞之,也會動容。宋家偉說:2008年5·12之后的那段日子里,他的淚水似乎就沒有停止過流淌。他是含著淚水,寫出一首首詩歌的。通過作者新詩集《多詩的河流》第四輯中的那組詩歌,讀者感受到了詩人宋家偉在面對震魔肆虐時的痛苦、悲傷、懷念和堅強,《人民日報》和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先后刊載,播發了他的這組詩歌,他把自己的情感與社會、與民眾緊密聯系,借助詩歌這種獨特的方式表達他心中蘊含著的人性之美,令人萬分感佩!詩人的淚為民眾而流,詩人的情感自然也就會引起社會共鳴。在他的新詩集《多詩的河流》首發式上,當藝術家朗誦起他的組詩《泣血的呼喚》時,滿座為之潸然淚下,讓人充分領略了宋家偉詩歌的藝術感染力。

《多詩的河流》首發式是六月六日在重慶舉行的。筆者應邀忝陪末座。與會的各位詩人、作家、評論家、理論家對宋家偉的詩作給予了充分的肯定,可以說是好評如潮。大學教授、評論家薛新力先生認為:詩人是一個積淀深厚的文化人,是一個執著的思想者,是一個性情中人。筆者對此,深以為然。我對宋家偉先生的敬佩,不是因為他位居要津,有點“話語權”,而恰恰因為他的至情至性!他在一首名為《流淚》的詩中這樣寫道:站在水邊/我會流淚/走在街頭/我會流淚/登上高山/我會流淚/走進大海/我會流淚/接到家中電話/我會流淚/收到女兒賀卡/我會流淚/走訪貧困村民/我會流淚/探望“春蕾”女童/我會流淚/我常常淚流滿面。這是多么率性的表白啊!古往今來,率性的詩人并不鮮見,“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是一種“率性”,表達的是豪放不羈;“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也是一種“率性”,表達的是淵渟岳峙,獨立蒼茫的人格;作為男子漢,敢于坦承“我常常淚流滿面”更是一種“率性”!他表達了詩人對大自然的敬畏,對真情的渴望,對生活的熱愛以及他對自然界所有生命的尊重。“因為/我看到了秋日的落葉/我看到了凋謝的玫瑰/因為/我看到了飛逝的流星/我看到了落日的余輝/……所以,我常常淚流滿面。”讀到這里,我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雖然人是萬物之靈,但究其實,在“天地”的懷抱里,人與飛禽走獸、螻蟻蟲豕、花草樹木并無實質上的差異,都是生命。從這個意義上去判斷,“率性之謂道”的命題實在是千真萬確的。詩人為葉落花凋而潸然下淚,正說明詩人心中存有大善、大愛和對自然界所有生命的尊重,這種博愛是超凡脫俗的,這種博大的心胸也是值得讓人敬重的;作為一個有職有權的領導者,詩人“為人民而勞作/淚水中流淌著/正直和高貴”的詩句,更是一種毋庸置疑的率性表白!“為什么我的眼中常含淚水,就因為我對這片土地愛的深沉。”南宋著名詞人姜白石曾說過:“人所難言,我易言之,自不俗!”詩為心聲,敢言人所難言,表白自己常常流淚的男人,是獨具人格魅力的。無情未必真豪杰,率性的眼淚彰顯的是詩人的赤子之心,是詩人的俠骨柔腸!

為了拓展詩歌的張力與想象空間,放大詩歌的容量和藝術魅力,宋家偉努力實踐著現實主義和現代派藝術聯袂的藝術主張,他為人平和、謙恭,他的詩,也不矯情,不做作,不晦澀,不賣弄技巧,就像他人格的形象化寫意。他寫鄉情、友情、親情、愛情的美好,他抒發對自然、對生活、對事業、對民眾的大愛,他將深邃的思想與對生活的感悟滲透在詩歌之中,激勵啟迪了很多讀者。日前,我把他寫給女兒宋琦的詩《別停步啊》用手機短信發給了我的兒子。我認為這首詩對所有的人都有著很強的教育意義。“痛苦嗎孩子/別停步啊/幸福往往在傷口上生長/痛苦伴隨著剛毅/苦難之后是希望/艱辛伴隨著成功/磨難之后是陽光/痛苦嗎 孩子/別流淚啊/收獲往往在汗水中膨脹。”兒子短信回復:謝謝媽媽的鼓勵和期望。我還年輕,正需要這樣的話!一句“正需要”,有力地說明了這首詩的意義所在!這樣的激勵不僅僅適用于“孩子”,對所有人而言,細細品味,這都不啻是一劑醫治痛苦的良藥,是一種激勵人奮發向上的動力。

《火與冰》的作者,被譽為北大怪才的余杰曾說過:這是一個物質比任何時代都要豐裕的時代,也是一個情感比任何時代都要匱乏的時代。這個時代會有日新月異的發明創造,使我們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唯獨讓感動脫離軀體……。此言不謬,我們正處在社會轉型期,在一個大家都在談論市場經濟的時代里,人與人之間心靈的溝通及其困難,人的心態也越來越浮躁,精神世界日漸荒蕪。但是,讀宋家偉的詩歌,你就會發現,他詩中所表露的善良、堅韌、奉獻、正義感、同情心,都能給人帶來一份久違的感動。他把對生活的熱愛、對自然的憂思、對世象的剖析和對歷史的回眸都化為一行行詩句,他猶如一只啼血的子規,用自己全部的真情,召喚著人間春風的回歸。

(作者簡介:孫紀文,安徽省太和縣工商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