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款

尚　彥

老趙在單位能力一般，毛病不小，抽煙從來不讓人，別人遞煙從來不拒絕；一年四季身上穿的都是單位發的制服，從未有人看到過老趙穿別的衣服；同事之間哪家有個婚喪嫁娶的下了帖子也不參加；私人掏錢的聚餐從來不參加，單位組織的聚餐沒一頓少得了他，并且吃完了還把剩菜打包帶回家。總之，用大家的話說，老趙是走路都低著頭，發現個螺絲帽也要拾回家。

這像個拿工資的公務員嗎?!所以，大家都不怎么待見老趙。

“5.12”四川汶川走地震發生后，單位組織捐款，工會陳主席挨個辦公室收，收完一數，差一個人，一查，老趙沒交。找到老趙辦公室，老趙不在，小王說：“你剛進來時還在，你說完捐款的事他像被馬蜂蟄了似的跑出去了。”大家“轟”地笑了起來，七嘴八舌地議論起老趙的“摳門”。小李說：“讓老趙捐款?!沒準他認為我們該為他捐款。”“別說了，來了。”站在窗子邊的小陸說。

不一會滿頭大汗的老趙進來了，從跳殼的手提包里拿出一沓人民幣，遞到陳主席手里：“主席，捐款。”辦公室頓時靜了下來，所有目光投向老趙。陳主席被嚇傻了一般接過錢機械地一張一張地數，嘴里竟發出了聲音：“1、2、3、4、5……47、48、49、50，伍仟!”陳主席大大地出了口氣，大家也跟著大大地出了口氣。“伍仟!老趙，我沒數錯吧?”“沒錯，人家遭了那么大的災。”老趙邊說邊接過陳主席手里的筆，在捐款簿上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沒事人一樣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端起權當水杯的大號罐頭瓶“咕嘟咕嘟”地灌茶水。陳主席走了。辦公室里大半天沒聲響，只有老趙灌茶水的咕嘟聲在回響。

過了不知多久，像睡醒了一般，小王跑出去了，接著小李、小陸都跑出去了，他們去找陳主席去了，紛紛把開始捐的壹佰貳佰改成了兜里所有的人民幣。

無法平靜的陳主席組織了單位的幾個人對老趙家進行了暗訪，才發現，老趙的確是個需要大家為他捐款的人：父親殘疾、母親癱瘓、妻子下崗、兒子正在上大學。

愧疚的陳主席把向上級申請的困難補助金送到老趙手里，老趙卻堅持不要，他說：“主席，我有工資，我不困難，也不需要困難補助。”拗不過老趙，最后，那筆困難補助金由陳主席陪同老趙到十字街，放在了捐賑“5.12”四川汶川大地震的捐款葙里。

經過捐款一事后，大家看老趙的眼光就多了一絲溫暖，多了一絲敬佩。

可老趙依然故我：抽煙還是不讓人，別人遞煙還是不拒絕；一年四季身上穿的還是單位發的制服；同事之間哪家有個婚喪嫁娶的還是下了帖子也不參加；私人掏錢的聚餐還是從來不參加，單位組織的聚餐依然沒一頓少了他，并且吃完了還是把剩菜打包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