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有感覺

夏潛

2009年上海大學生戲劇節上,一個個驚喜隨著一出出好戲不斷涌現。年輕、自由、充滿個性的力量,讓大學生的劇作顯得格外張揚。

復旦大學假劇社的《莊周夢蝶》上演了一場歸于虛無的愛情。莊周夢蝶,不知是莊周做夢為蝴蝶,還是蝴蝶做夢為莊周,亦如愛情真假難辨,虛實不清。莊周試妻,不是為考驗妻子的忠誠,而是為成全自己圣人的理想,尋找借口將其拋棄。莊妻自縊,不是因自己背叛了丈夫,而是因與楚國王孫的愛情竟是一場騙局。劇中有一句臺詞說:“自我,比他的愛情重要。”如果莊妻沒有長期被冷落而變得歇斯底里,那么她對莊周的愛情一定雙倍于她對楚國王孫的愛情。痛喪妻兒的安陵君重返家鄉尋找發妻,未曾想發妻依然不離不棄地守候著自己,萬分欣喜,醒后才知發妻早已郁郁而去,不禁驚呼“夢蝶一場”。劇中另有臺詞說:“他的愛情,比我的愛情重要。”如果安陵君聽見這聲來自九泉的嘆息,豈能繼續他的瘋言瘋語?莊周告訴安陵君,蝴蝶之夢,僅僅是一個玩笑而已。

這是一出充滿詩意又飽含哲理的戲,借古人之言探討了現代人的愛情困境。蝴蝶最終被殺死了,愛情是否會隨之變成殉葬品?

愛情是永恒的主題,學子們的探討是真誠而冷靜的——帶著對人性的審視、對生活的感悟。而當他們把目光投向廣闊的社會,所發出的尖銳批判卻不容小覷。同濟大學東籬劇社的導演說:“藝術是極端的東西。”他們的作品《亂民全講》,就是用一種極端的方式嘲諷當下社會的種種弊病。他們這樣解釋——所有的荒誕都是真實的,所有的假設都是存在的,所有的歡笑都是悲哀的。他們提出質疑,試圖去認識現實,更致力于認清自己。在商品經濟蓬勃發展的今天,人的價值被反復毀壞與重建,就像不斷被海浪沖擊和拍打的沙灘,人的精神接受著來來回回的洗禮。這部作品在原作基礎上作了本土化改編,并融入了時下人們最關心的如商品房和教育等話題。

關注人性、關注社會,這也許對年紀尚輕的學子們來說有些沉重,不過,關心自身的生存和發展,也并不輕松。上海中醫藥大學卿園劇社的原創作品《甲子傳奇》帶來的,不僅是關于中醫“生存還是毀滅”的憂慮,也是對學子們堅守秉承中國優秀傳統醫學信念的鞭撻。這是一部浪漫的魔幻現實劇作——神農與兔子相約60年,如果人們還能堅守中醫傳統,神農將保留人們對中醫的記憶;兔子在人間游走60年,就是為了傳承和發揚中醫。眼看大限將至,中醫即將被神農收回,兔子毅然放棄了自己的千年法力,把中醫留給了年輕的人們,只求他們把中醫傳承下去。這部原創劇作是中醫藥大學的學子們在面對中醫的困頓和掙扎中產生的,可視為他們在現今西醫強大的攻勢下激勵自己的一聲吶喊。

縱觀此次大學生話劇節的參展劇目,不僅有實驗創新的經典名著,更多的是令人耳目一新的原創作品。題材和表現形式的豐富多彩不禁令人感慨,大學生們對戲劇的熱愛與追求愈演愈烈,他們對戲劇的認識和理解也越來越有深度,在戲劇中的表現更讓人覺得“越來越有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