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你如此脆弱!

唐良武

世界上唯有生命最最堅強,又唯有生命最最脆弱……

世界上唯有母親大愛無邊,又唯有失去母愛最痛人心……

母親走了,走得匆匆忙忙,只留下痛苦與思念。

母親是個標準的鄉下老太。因父親謝世過早,晚年她一個人就生活在鄉下的家里。多年前我和妻多次接她到城里居住,可是她總舍不得鄉下幾分菜地。她說:到城里我就成了閑人,整天圍著電視沒人說話悶得心慌。城里的蔬菜太貴,我種點菜經常送來也好省得你們上街去買。母親總是為兒女著想。就這樣,她將自己親手種的菜一筐又一筐送進城里,然后又獨自回到屬于她的天地。

母親很善良。村里人的紅白喜事都請她去幫忙,她很樂意去做她所謂的這些積德之事。

母親很節儉。平日里省吃儉用從不亂花錢,就是西去之前也沒多花費我們的錢財。

回想搶救母親生命直到她生命結束的幾個小時,我才真正感覺到失去母親的那種孤獨,感覺失去了母親與我血脈相通的那種情感,感覺人的生命又是如此脆弱。當我將母親送往醫院搶救的時候,當醫生說你們回家準備后事的時候,我的頭腦一片空白,如晴空霹靂將我擊中。

趁著母親還有一口氣,救護車將母親送回鄉下。

母親平躺在客廳的竹床上,醫院帶來的氧氣袋漸漸用盡,她正是用這點氧氣在維持著即將結束的生命。

我的淚模糊了雙眼,心不停地顫抖。難道母親就這樣走了?難道從今以后我就沒有媽媽了?不!媽媽啊,媽媽!您睜開眼睛看看我們吧,家里不能沒有您啊!我歇斯底里地大聲呼喚著,可是母親躺在那還是一動不動。我用手搭住母親的脈博,微弱的跳動幾秒鐘才有一次。這時,我意識到母親的生命即將結束,我側耳貼緊母親的胸膛,哭喊著母親:“媽……媽……媽媽呀,您的兒子兒媳孫子孫女都來了,家里的親人也來看您了,您說話啊,您有什么心愿最后要交待的嗎……”任憑我和家人怎樣呼喚,母親再也沒有了回音。

突然,母親的眼角有了淚水,順著臉頰流下。蒼天啊!這是母親和兒子心靈的感應啊,是母親臨別前聽懂了我的呼喚,她也舍不得離開我們啊!

11時15分,母親的心臟停止了跳動。

母親遠去了,永遠的去了。

家人在悲痛,我撲在母親的身上痛哭。

母親,您別走啊!您不是有很多話要跟兒子說嗎?您沒有女兒,平時都說我最懂您的心,可是母親您知道兒子現在是怎樣的痛嗎? 母親,您慢走啊!秋天已經過去了,帶上您避寒的衣衫上路,您要保重啊,父親會在您西去的途中迎接您。二十年了,您不止一次說過父親沒有那個福分,沒能看見時代與家庭的變遷,還有兒孫滿堂的歡笑。今日,你們二老終于團聚,你們可以訴說陰陽相隔的思念之情。

母親,您放心地去吧!兒子知道您內心的傷痛是擔心大哥的晚年,您總要求我等您歸天后如何如何對待大哥。母親啊,兒子會永遠記住您的教誨,我和大哥都是您的骨肉,您走后兒子會好好善待大哥,會為他養老送終,會讓大哥過上幸福的晚年。

……

在失去母親的這段日子里,笑容在我的臉上消失,一顆平時開朗的心關閉了閘門。母親的聲音不時在耳邊回響,和藹可親的笑容總飄浮在眼前。凝望母親生前我為她拍攝的照片,此刻卻披上了黑紗成了遺像,悲痛的淚又沖出眼眶。

母親,您安息吧!我和家人永遠懷念您。每年在您的忌日,您的兒孫會向您叩頭請安,向您訴說對您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