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鏡

朱云燕

鏡子破了,被清風打破。清風看似綿軟無力,可是一鼓作氣,吹翻了無根且原本脆弱不堪的立在桌上的一面鏡子——“哐嘡”,來不及有太多的想象和遲疑,鏡子便應聲落地,摔出鏡面上一道道溝壑。

我不忍看破鏡上的自己,支離破碎,雖然我完好。我試圖用手去縫合那一道道溝壑,半天才發覺自己是徒勞的,破了就破了,破鏡怎能重圓?我手捧破鏡,照著我的床,床破了;照著書,書破了;照著衣服,衣服破了;照著窗外,世界破了……也許我們的世界原本就不完美,只是我們天真,以為我們年輕,沒有什么不可以。

破鏡站在那兒,面露兇惡,猙獰而古怪。我的眼神躲閃著它、逃避著它,它將躲閃和逃避看在眼里,冷冷地一言不發。我仿佛被它窺破了內心、窺破了靈魂。其實每個人內心都有傷,都有不完美的苦痛和酸楚,不是嗎?不論我怎樣極力想否認,想抗拒,心中的妖怪還是在這面破鏡前現了形。成長歲月中的點點滴滴,那些恨,那些怕,那些夜深人靜、孤單無助的時候折磨人、噬咬人的妖怪,透過你的眉、你的眼、你的唇,在這面破鏡前狂妄地笑。

我決定扔掉這面破鏡。即使我不完美,世界不完美,我仍天真地希望,在我的眼里和我的心中能有一個陽光燦爛、鳥語花香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