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軌上的冬日歐洲行

在這個冬天之前，如果要搭乘這列著名的景觀列車，還需要瑞士和申根兩個簽證，隨著2008年12月瑞士加入申根簽證，歐洲游變得更加便利。

在風景秀麗的瑞士鐵路沿線地段中，人們稱贊最多的就是這條從意大利境內的蒂拉諾(Tirano)開往瑞士的圣莫里茨（St. Moritz）的伯爾尼納鐵路線(Bernina Express)。

從風情萬種的米蘭趕到意大利北部的小城蒂拉諾，完全是為了要搭乘那條新近才躋身世界文化遺產名錄的景觀列車——伯爾尼納快車。從意大利的牧場到瑞士阿爾卑斯山，“伯爾尼納”號的全部旅程只有短短的四個半小時，幾乎難在世界上著名的列車旅游線路中留名，但每年都有太多的火車發燒友慕名而來，就沖著這條最短也是最驚險的一段鐵路！

冰天雪地鉆進玻璃盒子

意大利的蒂拉諾小城四周被甜蜜的葡萄園包圍，夏秋季節小小的城里總是擠滿了享受美食和美酒的游客，這里的紅葡萄酒配小牛肉特別醒胃。如今沒有了夏天的熱鬧，半山坡上的葡萄園也是洗盡鉛華，光禿禿的黑褐色的虬干在白雪的映襯下透著一份堅忍和孤傲。車站小小的，里面的餐食卻保持了一貫的意大利水準。冬日的陽光黃燦燦，蜂蜜一般，伸出舌頭，似乎能舔到一絲絲的甜味。我坐在開著暖氣的車廂里，沒過多久，火車便緩緩地從小小的車站開出了。

跟普通的火車不同，伯爾尼納列車的車窗大得像落地窗，不過更為夸張的是車窗一直延伸到車廂頂部：從車廂外看，紅色的列車就像一個巨大可以移動的玻璃盒子，室外的景觀被最大限度地“收納”進來。盡管是十二月的嚴冬，陽光和煦，雪地銀白，讓人恨不得戴上墨鏡才好。列車一路向北，我看到遠處那些吞吃腳下的鐵軌，想起三小時前還在米蘭的大街上閑逛，現在已經深入到阿爾卑斯的山村了。午后的陽光照在銀白的雪地上閃閃發光，列車晃晃，把我帶到不知名的遠處。一路上眼前的景致交錯變幻，從意大利的田園到看不到頭的森林，從冰河覆蓋的峽谷到一萬英尺的山峰，風光千變萬化。

伯爾尼納山口的獵人

到達布魯西歐（Brusio）之前，幾乎所有的乘客都興奮得站起來，為了盡情欣賞和拍攝那個著名的360度的回轉(Big Circle)，大家不斷地在列車上表演驚險動作，拉開窗戶，頂住寒風，將頭探到窗外，顫顫巍巍地狂拍一氣。

下一個經典鏡頭就是伯爾尼納山口了，海拔2253米的山口是這條鐵路的精華所在。伯爾尼納山口旁有一白一黑兩個高山湖泊。說是“黑湖”，其實湖水是深藍色的，純粹如凝眸，而“白湖”則帶著一點乳清，華美如寶石。在湖邊，是奧斯匹齊奧伯爾尼納(Ospizio Bernina)車站，它是歐洲海拔最高的普通火車線路站。記得那年的夏天，我們曾在小站稍事停留，遇見兩個英武的打獵人，扛著獵槍。他們說，瑞士的憲法規定，男孩到了18歲就必須到新兵學校報到，20歲到40歲的男性公民必須按期義務服兵役。在此期間，槍一直伴隨著他們。作為世界上人均擁有槍支量最高的國家，瑞士卻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國家。 持槍打獵的獵人僅占13%，他們倆最擅長是和阿爾卑斯山林里的野兔和野鴨展開獵與藏的游戲。如今，他們又在哪片積雪皚皚的山林游戲呢？

冰河上，吃晚餐

列車過了阿爾普(Lagalp)之后，右邊就能看見冰河，透過車窗，能從各個角度欣賞到不同的風景——鐵路在不斷拐彎，兩邊車窗看過去都是迷人的景色。常常是列車拐個彎，又換了一道風景。我特別記得在蒙特貝盧（Montebello），巨大的銀藍色的Morteratsch冰河奔涌而下，那山林掩映下，平原一樣的冰面讓人感到蕩氣回腸！

黃昏的時候列車開始進入恩加丁（Engadin）山谷，列車在歷史悠久的山谷與清香的原生林中游走，南瑞士的天空在黃昏顯得高遠而飄忽，是那種夢幻般的玫紅色。在幽深的山林里，從車窗往后望去，列車行駛過的鐵軌被越拋越遠，馬上又有新的鐵軌追著咬上來……整個視線被包裹在水墨畫似的山嵐里，遠處金黃的霞光掙扎著從樹梢后一點點墜落。

餐車里飄來濃香，晚飯的時候到了，列車提供地道的阿爾卑斯美食——恩加丁山區各種各樣的奶酪和風干肉，葡萄酒以及熱騰騰的咖啡、烤得香噴噴的面包。好奇心讓我走進了餐車的廚房，哇——一大幫帥哥靚女，都是二十出頭青春無敵的樣子，笑容純凈得仿佛隨時都能把窗外的雪給融化了。他們一邊快樂地忙活著，一邊向我介紹風干鹿肉和牛肉的口感差別、格呂耶爾奶酪和埃蒙塔爾奶酪的個性特征、栗子面包和干果仁面包哪個更好吃……坐在暖暖的車廂里，我手里捧著咖啡，咬著面包，聽著火車碾過厚厚積雪時清脆的“咔嚓”聲，沐浴在仿佛就落在頭頂上的雪花。

窗外，是阿爾卑斯冬季優美靜謐的景象，冰河閃著幽藍的光芒，栗色木房子臥在雪野上，靠近鐵道的農舍庭院里，孩子們正忙乎著堆雪人，不時向路過的火車上的人們揮手，那些紅撲撲的可愛臉龐一閃而過，一瞬間，我心里有著別樣的感動。忽然想起樸樹的那首《火車開往冬天》，“火車開往冬天，窗外沒有詩句，只有一個個的站臺，眼睛在窗外疾駛，回到那些沒有腳步的日子。我一點點點點的離開，我的路已經在萬水千山。”火車一點一點地開，開往冬天，開往未知的未來，誰在遙遠的地方把我們等待？當我們走遍萬水千山，哪一程，哪一站，哪一個回眸會讓你心動如昨天？

湖上開賽車，或者泡溫泉

列車的終點到達因成功舉辦了兩次冬季奧林匹克運動會而聞名于世的圣莫里茨。這個阿爾卑斯山深處、因河(Inn)河谷上游一處人口不足6000的小小城鎮，平均每年有322天都是晴天，被稱為“陽光之城”。火車站就在圣莫里茨湖邊，夏季這里碧波蕩漾，如今湖面早已結了厚厚的冰。堅硬的冰層使在這上面舉辦的冰上馬球和賽馬會充滿了如冰上芭蕾般的優雅色彩。而2007年冬天，寶馬-索伯車隊還將自己的賽車開到了湖面上。

對于廣東人來說，寒冷的冬夜，熱礦泉最讓人心動。據說早在古羅馬時代，人們就發現圣莫里茨的礦泉水具有神奇的療效，當時知者甚少，直到1830年冬天，一個行者發現了終年積雪的阿爾卑斯山脈上，竟然有美如春天的仙境小鎮——兩百余人的鎮上，居民個個面色紅潤、腰背挺直、健步如飛。經過考察，行者才知道是這里的熱溫泉有奇效，之后，小鎮聲名大噪，在20世紀初，發展成歐洲的“滑雪＋溫泉”的綜合度假勝地，中產階級如潮水般涌來，體驗這里的越野滑雪、冰上馬球和冰上賽馬等等，到今天，圣莫里茨已成為世界級的冬日度假地。每年，許多大型的滑雪大賽也在此舉行，加上戲劇節、英國古典車展示和恩噶丁音樂會周，也為這座陽光之城增添了更加絢麗的色彩。

盡管圣莫里茨的熱礦泉非常有名，但溫泉館的設計卻保留了一貫的簡潔樸素。溫泉中心靜臥在距鎮中心東南步行約15分鐘的樹林里，栗色的一排排低矮的房子。按摩床邊，阿爾卑斯香草的氣息隨著按摩師的手指在我的身體上游走，嗯，是我喜歡的那種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