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家壩、恐龍與魯棒性

2008年底某日聽到兩條消息：第一是向家壩工程大江截流了，這是金沙江上的又一個水電站，據說規模僅次于三峽；第二條是去成都玩的朋友告訴我說，遇到余震了，5級。

這兩件事并無聯系。但是我聯想到了別的事情。512地震那天下午，有個研究地質的朋友在網上查到了震中的位置，當時就臉色慘白。后來他跟我說，他所在的單位參與了岷江上一座水電站的修建，水壩離震中就十來公里的距離。如果那里發生垮壩，受災的人數可能就是現在的10倍了。不過，幸好只是壩身裂了幾道縫而已，因為大壩修得結實。

但有個問題我一直沒想明白，為什么水電站都喜歡修那么大？長江干流上的水電站：溪洛渡、向家壩和三峽，據說就占了世界四大水電站中的三個！

又有一天我去聽研究古生物的邢立達講恐龍。他講完了有位小朋友問：為什么恐龍這么大。沒想到這還真是一個有不少人研究的課題，簡單來說是因為身體越大越無敵，誰也吃不了它。水電站的道理似乎差不多，大的電站可以統合資源，獲益也更大，而且電站不管大小也要通過同樣的審批手續，不如大一點方便些。但是巨大的恐龍怕氣候突變，大電站怕什么呢？

去年從搞計算機的朋友那里學到了一個詞：“魯棒性”，意思就是遇到各種意外和錯誤，還能保持自身不散架的能力。一個系統的魯棒性和效率，就是魚和熊掌。換句話說，專門化程度越高，適應性就越差。比如巨大的恐龍在溫暖穩定時稱霸全球，遇到突變的氣候就死絕了。而巨大的水壩效益當然高，但涉及的環境因素也更多，還要花更多的成本來應對地質變化，比如地震。除此以外，水電站也是社會中的一個單位，作為人類社會中消耗物質和能量的一個耗散系統，經濟、輿論、生態，各方面的突變都可能影響它，包括正在來臨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