ＣＧ特效鏡頭對傳統長鏡頭的解讀和超越

[摘要] CG制作的長鏡頭完成鏡頭內部的場面調度，實現了時空的完整和連續，在表現形式上詮釋了實拍長鏡頭的表現范圍，又實現了用若干個鏡頭才能完成的景別、節奏等各種轉換，把精彩視覺融合，體現了“再現”的虛擬真實，

[關鍵詞] 特效鏡頭 長鏡頭 電影語言 時空展現

美學上強調用場面調度來保證畫面固有的原始力量，巴贊的“完整電影神話”概念，認為電影是完整的再現現實。這在歐洲藝術電影中曾有一些經典的運用，意大利新現實主義的代表羅西里尼在《游擊隊》中有這樣一個長鏡頭，一個美國大兵和意大利的姑娘在進行溝通時，由于雙方都不懂對方的語言，十分的尷尬，對這一情節的描述，作者拒絕使用切換鏡頭來壓縮他們之間的尷尬，而使用細膩的長鏡頭完整的再現了這種尷尬和緊張再到緩和的過程，也使觀眾體驗了長鏡頭所帶來的沉悶氣氛。

電影理論的發展其實也是來源于物質現實的基礎，傳統的攝影機受空間和現實條件的限制，因此，再現“現實”也只能是在客觀條件限制下的攝影者對現實有選擇的“再現”。記錄片《北方的納努克》用長鏡頭清晰自然的表現了愛斯基摩人狩獵的自然生態。但有些影片，需要宏大的場景來表現內容，特效鏡頭遠遠超越的傳統的長鏡頭的表現。CG特效的長鏡頭是在3D軟件中通過調度虛擬攝影機、場景、角色，使攝影機運動路徑連貫，實現在一個鏡頭內部的調度：或者在后期合成中把畫面運動無縫拼接。所以，CG長鏡頭能夠實現比傳統長鏡頭遠遠復雜的多的場面調度，如：描寫宏大壯闊的戰爭的《指環王》，虛擬攝影機在空中盤旋俯拍，長時間的描寫魔界、神界和人界的交戰，極遠景到近景鏡頭再到特寫鏡頭是沒有間斷的，表現戰爭整體的宏大和細節的激烈，這在傳統的長鏡頭中是無法想象的。CG特效中的虛擬攝影鏡頭可以不受空間的限制，不受自然環境的影響，表現的流暢自由，這種CG長鏡頭，可以穿越不同的景別。實現鏡頭中的兩極變化，同時在鏡頭內部實現各種極為復雜的場面調度。

另外，在CG視覺特效里，通過對Motioncontrol運動路徑的控制，可以實現對場景和演員的調度，改變鏡頭的范圍和內容，再在后期合成實現場景、人物、運動的無縫拼接，實現遠遠比傳統長鏡頭復雜的特效“長鏡頭”。在理論上、技術上完全可以用一個長鏡頭來完成整部電影。例如，我們可以用Motion control來制作一段長鏡頭，用CGI來實現場面調度，實現特效長鏡頭對空間關系的處理。分析沃卓斯基兄弟的《駭客帝國2》開始的一幕，Trinity在對手的追殺下沖破大廈的窗戶，從高空中墜落，鏡頭是這樣表達的，在躍起的瞬間到下落是慢鏡頭，正面全景Trinity背向地面降落，同時向對面敵人射出子彈，在慢鏡頭中我們看到子彈的運動軌跡，這也是《駭客帝國》際志性的風格特征，然后是鏡頭滑到側面，描寫下落的全景，再拉近特寫Trinity中彈后的驚異和難以置信、憂傷的表情。墜落的瞬間時間被拉長，這段完美細膩鏡頭的結束點終結在Neo從夢境中驚醒的瞬間。這段經過CG特效處理的“長鏡頭”，是一段讓人看不到剪輯痕跡的鏡頭段落，流暢的讓觀眾認為是一段完整的時空關系，是自然再現的視覺效果。

CG特效鏡頭表現的提升，深入的挖掘了電影的時空藝術。“電影是時空的藝術，電影的觀念其實就是電影的時空觀念。”CG鏡頭在繼承傳統電影美學的同時，對電影表現語言和方式進行了創新。從審美的角度分析，長鏡頭強調對客觀性的尊敬，對人的尊敬，強調在一段完整的空間里盡量觀察人的存在。巴贊的《攝影影像的本體論》中提出的“攝影美學特征在于它能揭示真實”的美學原理。他說：“……唯有這種冷眼旁觀的鏡頭才能夠還世界以純真的面貌，吸引我的注意。”這正緊密的切合了電影藝術所具有的第一特征——記實。關于紀實，可以理解兩種不同的含義，一種是對再現現實的評價，一種是說它具有逼真和豐富的情感信息。前者表現為，Trinity下落中細膩而客觀寫實的表情，正面墜落的慢鏡頭中射向觀眾的子彈，再現了事件的真實性和空間的原貌。后者則由于寫實的細膩，有利的渲染了鏡頭所制造的情緒和氣氛，起到了一種揭示的功能，表現了角色的心理情緒。鏡頭焦點從正面轉移到側面描寫下落的全景，使觀眾以客觀的角度觀賞完整、連續的空間關系，這也正符合了真實美學所要表達的內容——用移動攝影、景深透視以及變焦鏡頭促進長鏡頭的表現范圍，真實而連貫，把精彩集中于設計中，豐富了視覺感受和提升了觀賞性。

綜上所述，計算機制作的長鏡頭完成鏡頭內部的場面調度，實現了時空的完整和連續，在表現形式超越了傳統長鏡頭的表現范圍：在一個鏡頭內部用CG技術和合成，在鏡頭內部進行調度，實現用若干個鏡頭才能完成的景別、節奏等各種轉換，使精彩鏡頭融合，形成一個“長鏡頭”，體現了“再現”的虛擬真實，既繼承了長鏡頭的優點，體現了紀實性，同時，它又超越了長鏡頭僅僅是對現實的“復原”，避免了畫面的平淡、沉悶。影片《戰栗空間》中有一個計算機特效渲染合成起來的長鏡頭，鏡頭多次在穿越樓層之間上下移動，在一個孤立的建筑物里穿梭，仿佛以一個偷窺者的角度，視點不斷變化進入鎖孔、穿過鎖把手，并穿透天花板，在將近三分鐘的時間里一氣呵成，將故事發生的環境交代清楚。我們以理性的角度去分析，這樣的時空是不真實的，然而CG特效的真實卻足以欺騙最挑剔的眼睛。以往的實際拍攝中，需要拍攝多組鏡頭再剪輯后才能完成對這樣一座建筑物空間感的表達，但這樣的拍攝表達不出完整連貫的多視角效果，這段流暢時空營造的統一感，給觀眾一種全新的時空體驗。它超越了現實的束縛，再現了人們的夢想，是鏡頭表現由現實的“必然”走向夢想的“自由”。

在美學上，計算機特效的長鏡頭和傳統長鏡頭是一致的，即通過長鏡頭的拍攝(實拍或者虛擬拍攝)真實連貫地再現故事情節現實、用景深鏡頭來觀察心理過程。所以，巴贊的長鏡頭理論我們不應僅僅把它當作一種表現手段或技巧來對待，而且更值得我們從其美學價值來進行理解。計算機制作的長鏡頭，不動聲色地隱藏創作者的觀點，讓影像再現了拍攝的現實，CG的長鏡頭中，電影的“真實”它不象生活真實那樣與生活本身是同一的，因為被選擇的鏡頭最終要表達的是設計者的觀點。CG的長鏡頭在遵循藝術創作的基本規律的同時，又在視覺創造實踐中遠遠的超越了傳統鏡頭的視覺效果，彌補了傳統長鏡頭的不足，帶給人們新的藝術感受，在虛擬的世界中體驗真實，在觀看過程中獲得情感的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