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當個壩長

萬里長江哺育了中華民族千萬子孫，長江水患也困擾了中國千百年。

1953年2月，“長江”艦甲板上。毛澤東指著滔滔東去的江水對長江水利委員會主任林一山說：“長江是我們中華民族的第一大河，它脾氣好壞，對國家和全體人民利益關系極大。你們可千萬不能馬虎啊!”

1954年，長江發生特大洪水，中下游受災人口1888萬人，受災農田4755萬畝，3.3萬人死于這場災難。毛澤東流淚了，他在菊香書屋的小院里遙望南國，佇立許久……

1958年1月，李先念參加了中共中央在南寧召開的工作會議。在會上，毛澤東除了嚴厲批評“反冒進”外，正式提出建設三峽工程的議題，還發動大家就三峽工程展開討論。贊成和不贊成三峽工程的代表林一山和李銳分別在會上進行了匯報。用李銳的話說，這是一場“關于三峽工程的‘御前’爭論”。

為了加強對三峽工程的領導，毛澤東對周恩來說：“三峽的問題你來管吧!”

“這么大的事，還是主席管。”剛受到批評的周恩來，心情沉重，小心而又謙虛地說。

劉少奇說：“恩來同志能領會主席的意圖，還是請恩來同志掛帥。”

“好吧!我來管。”周恩來笑著點頭。會后，周恩來率李富春、李先念等親赴三峽考察。

李先念是興建三峽工程的積極支持者，他曾很認真地對周恩來說：總理你就帶領我們干吧，到修三峽大壩時，我就來當個壩長總是可以的。

2月26日，武漢的江面上北風呼嘯，天氣異常寒冷。“江峽”輪鳴笛起航，溯江而上。周恩來、李富春、李先念等率中央有關部委、省市負責人以及各方面專家100多人，在湖北省委書記王任重的陪同下，對長江三峽水利樞紐工程壩址進行考察。

27日，周恩來在船上主持的會議，林一山匯報長江洪水水位高出地面10多米，修堤防汛搶險是當前主要的防洪手段；建立分洪區也只是在一定程度上縮小洪水的災害。只有修建三峽大壩，迎頭攔蓄調節汛期上游來的洪水，才能從根本上防止洪水可以產生的大災難。魏廷錚作了關于漢江流域規劃和丹江口水利樞紐工程設計的匯報。會議討論和通過建設丹江口水利樞紐工程的決定。李先念在認真地做著記錄。

28日晨，“江峽”輪行至荊江大堤，停靠在江陵縣郝穴鎮碼頭。周恩來站在荊江大堤上俯視長江，時而彎身去察看堤防。他對身邊的李先念等說：“我站在荊江大堤上，感到如履薄冰。”

3月1日，周恩來、李先念等率領隨行人員看南津關壩區和三斗坪壩址。下午來到三斗坪。三斗坪是西陵峽中一段較為寬闊的河谷。開闊的江面上，有一個面積約15萬平方米的船形小島，將浩浩蕩蕩的峽江一分為二，這就是中堡島。

在中堡島，周恩來慈祥地問擔任警衛工作的宜昌縣公安局長許德予同志：“你是本地人嗎?”

“我是本縣干部。”許德予肯定地回答。

“好啊，你情況熟悉，就給我們當向導吧!”

許德予跟在周恩來身邊，沿著沙灘上的一條小路，向中堡島走去。

“你對中堡島的地形熟悉嗎?”

“我來過島上，比較熟悉。”

“你到前面去，給我們找這么個地方，既能看到島這邊，又能看到島那邊。”

“保證完成任務。”

周恩來走遍了中堡島。在島上，周恩來與李先念等實地對照研究工程設計方案，認真了解地質勘測工作，觀看地質鉆探巖心。在巖芯倉庫。周恩來拿起一塊巖芯，用地質錘敲了敲，真是絕好的花崗巖，他高興地笑了，三斗坪堅硬的地質構造使他非常滿意，大壩建在這里，根基是堅固的。他對科技人員說：“感謝你們為三峽大壩找到這樣好的壩址!”

待掌聲和歡笑聲停下來，周恩來問：“我可不可以帶一塊回去給毛主席匯報?”

3月2日，周恩來主持的會議，聽取長江流域規劃辦公室蘇聯專家組組長德米托利也夫斯基的匯報。3日，繼續討論需不需要修建三峽大壩、能不能修建三峽大壩、三峽大壩是不是開發長江水利資源的主體工程、這個工程是不是有巨大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是不是要爭取提前修建這個工程。周恩來、李富春、李先念一再強調大家要敞開思想，各抒己見。

3月4日，李先念同李富春陪同周恩來到四川豐都縣視察，聽取縣委和縣政府負責人的匯報。當了解到菜農按國家規定將所種的菜頭全部賣給國家時，周恩來對李先念說，還是要讓群眾自己做點榨菜，做到國家、集體、個人三兼顧，發揮生產者的積極性，這樣才能進一步發展生產。

3月6日，召開三峽現場會議。在會上周恩來指出：這兩年來的爭論是有意義的，不爭論哪會有這么多的問題提出?在今后的工作中，還允許有反對意見。三峽工程是千年大計，對問題只看到發展一方面，是很容易走到片面，為把三峽搞得更好，還是可以爭論的。爭論只要是不妨礙工作，有利于工作，就應當提倡、鼓勵。這次通過實地考察和連續開會討論。大家一致肯定三峽工程必須搞，而且也能夠搞。在政治上和經濟上都有偉大的意義，技術上也是可能的，在不太長的時間，15年到20年，完成三峽工程的興建。取得這樣一致的意見是很大的成功。

最后強調指出：以興建三峽為主體的治理長江流域規劃的方針，應是統一規劃，全面發展，適當分工，分期進行。有關部門要正確處理遠景與近期，干流與支流，上、中、下游，大、中、小型，防洪、發電、灌溉與航運，水電與火電，發電與用電7種關系。這7種關系必須互相結合，根據實際情況，分別輕重緩急，具體安排。把三峽工程作為主體的意見是對的。在進行三峽工程的同時，要抓緊時機，分期完成長江中下游各項防洪工程，要防止等待三峽工程和以為有了三峽工程就萬事大吉的思想。

3月8日，周恩來帶著考察三峽的大量第一手資料，參加了中央成都會議，并在會上作了關于長江流域規劃和三峽水利樞紐的報告。25日，會議根據周恩來的報告，形成了《中共中央關于三峽水利樞紐和長江流域規劃的意見》。《意見》指出：“從國家長遠的經濟發展和技術條件兩個方面考慮，三峽水利樞紐是需要修建而且可能修建的，但是最后下決心確定修及何時開始修建，要待各個重要方面的準備工作基本完成之后，才能作出決定。”“現在應當采取積極準備和充分可靠的方針，進行各項有關工作。”

“大躍進”以后，李先念受周恩來的委托，協助領導水利工作。到“文革”后期，周恩來因身體狀況，已沒有時間照顧水利了，主要由李先念領導水利工作。李先念一直關心三峽工程的論證和進展，他每次到湖北省視察工作，都要聽取專家和基層領導同志對興建三峽工程的意見和建議。

1983年5月13日，由國家計委主持，討論通過了興建長江三峽工程的可行性報告。18日，李先念致信宋平、錢正英、林一山，指出：“中央決定進一步興建三峽水利樞紐工程，這是全國人民的一件非常高興的事情，但要十分謹慎。……黨中央歷來對這項工作很關心，周總理親臨視察過，召開過無數次會議。有關部門和地區做了大量工作，這為興建三峽工程提供了可靠保證。我對三峽建設可以說是一個積極分子，對這項工程的直接了解和間接了解，在我的腦子總是經常思慮的一個大問題。”

三峽工程從1986年開始進一步論證，1992年4月3日，第七屆全國人大第五次會議通過《關于興建長江三峽工程的決議》。至此，三峽工程建設進入全面施工準備和實施階段。然而，此時李先念已病重住進醫院。在病重期間，他仍念念不忘三峽工程建設，對前去看望的同志說：“三峽工程是毛主席的遺愿，也是我多年的愿望，我做夢都想建三峽。三峽也是全國人民盼望的大工程，早日興建三峽，以了卻我們的心愿。”

今天，我們可以欣喜地告慰毛澤東、周恩來、李先念等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高峽出平湖”的壯麗美景初現，宏愿已經成為偉大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