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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獨自徒步貢嘎山的深圳旅行者老李在上日烏且埡口遇難,這是三年內該地區遇難的第四個徒步旅行者,其間還包括一名頗具名氣的澳大利亞LP的作者。11月24日,四川一女子在哈巴雪山因滑墜而遇難,其另一隊友重傷。這是近年來,在被人視為難度不大的哈巴雪山所出現的第三起事故,也是第三起死亡事件。
戶外探險觀察員評論:
哈巴雪山事故中有幾個值得注意的細節:四名驢友請了一名本地向導,但他們拒絕了向導再多請幾個本地協作的建議,并且其中兩人不愿帶冰鎬上山。這使人們事后,更多地把責任歸結到事故發生者本人身上。哈巴雪山在中國國內攀登者的眼中是一座典型的入門級別雪山,而貢嘎徒步旅行者遇難也是在看似平安的環境中發生。這兩個地方,在難度方面很相似,但卻在短短幾年內事故頻發,其中的原由是什么?
從致死原因上看,哈巴雪山三起事件都是因坡面積雪成為硬冰,因大風或其他原因導致滑墜。貢嘎的幾起事件都是因高海拔上升導致高原猝死。表面上似乎是徒步者及攀登者的心理疏忽、對安全麻痹大意,這一點是每個遇難者共同的特征。
但兩個地方的數名遇難者里都有專業級別的戶外愛好者,2007年5月在貢嘎遇難的Andrew Clem生前已是一個富有經驗的旅行家,身高1.83米的他足跡遍布南美,中亞等地。而2006年11月遇難在哈巴的上海山友“老古董”還是經中國登協會培訓和認證的高山向導。按道理他們都似乎不應該犯這樣“低級”的錯誤。“老古董”一向風格穩健保守,后來隊友在整理他遺物時,發現他帶了四根路繩。“此前已三次登頂哈巴雪山的‘老古董’這次還是為了保險多帶了路繩,并在經過處鋪設兩根路繩,他想把一切都做到萬無一失。”隊友說。如果按照最傳統的保守做法,應該在任何可能的地方固定路繩,并在固定路繩時將自己先固定好。然而,萬有一失——恰恰就發生在那一刻。
澳洲的Andrew獨自背負25~28公斤的重包,從老榆林徒步一直走到上日烏且。那幾天埡口多風雪,容易迷路。兩個月以后,他的遺體被發現,帳篷、背包等并未打開,是爬在埡口往西走的荒山土草坡上。一連串的迷路、體力衰竭、獨自行動,風雪、高海拔(4600米,日烏且埡口是4900米)是直接遇難原因。整個貢嘎山地 和外界沒有通信,獨自行動,一個人漫步山野,看似孤獨中有著江湖游俠的浪漫,但危機四伏。
我以為,危機四伏甚至死去并不可怕,登山徒步的孤獨也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去的原因被人們忘記,可怕的是活著的人繼續重復著致命的錯誤,可怕的是同一原因的沒完沒了的悲劇。
事故已然發生,對于戶外者來說,對死者最尊重的行為即是還原和判斷他們人生旅程最后的行為及環境,如果能總結出一個詳盡的事故報告 那么對于死者應是最好的告別,對于其家人以及活著的戶外者也是最好的說法。
戶外者對于山野自然的情感和熱愛都是共通的,這正是為什么在陌生的山野,常常有那么多素不相識的人相互投以信任,雖然很多人是所謂的“新驢”。因為,山野是人們共同的家園,共同的課堂,也是共同的生命活力的源泉。
遺憾的是,戶外悲劇總是沒完沒了,并且以重復輪回的形式發生。究其原因,首先,中國戶外界沒有一個體系(比如組織,公司,協會或網站)能有力地組成一個事故或安全中心,對新老戶外者進行培訓,演練等等。雖然目前綠野,磨房、深圳登協等已有一些網站版塊、實際培訓,但畢竟規模還是屬于很小的范疇。在中國,我們缺乏一個安全保障的體系性的建設。這個體系,應該包含培訓、認證,道路和設施完善,警示符的樹立,戶外人群內部的互動,社會對戶外的合理關注及社會體系的成長(知識的成長、對戶外理念的理性認知)等等。我們沒有這個完整的體系,有的只是碎片,正是體系化的缺失導致了悲劇沒完沒了地發生。
戶外運動、攀登運動不會因此止步,屬于戶外運動的生命力存在于每個戶外運動者的心中,盡管我們每個人都是一座孤島,但相連起就是廣袤的大地。我相信,戶外者永遠有著沒完沒了的動力和生命力,并且理性會漸漸傳染,把每個孤島連成一片,悲劇將不再沒完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