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堯臣：功夫在壺外

看過央視大劇《紫玉金砂》的人，無不被其中的主題壺“陰陽太極壺”的構(gòu)思精妙、制作精巧而折服，這把被藏家以150萬元收藏的紫砂壺由中國工藝美術(shù)大師呂堯臣和他的兒子呂俊杰共同制作，筆者最近有幸見到了這位紫砂大師，他身穿一件紅色的毛衣，眉宇之間自有一番溫潤如紫砂的韻味。

學制壺一路領先

1958年，18歲的呂堯臣被當?shù)卣榻B到著名紫砂老藝人吳云根那里當學徒，出生于江蘇宜興的呂堯臣一開始就表現(xiàn)出了他非凡的紫砂制壺天賦。有一天，師傅向大家提了一個問題：“誰能告訴我竹段壺上的手是從哪里長出來的?”師傅提的問題呂堯臣一下子就想到了，師兄師姐們還在冥思苦想的時候，呂堯臣答道：“是從石頭縫里長出來的，被石頭壓扁了，于是就扭曲了。”一番話說得師傅頻頻點頭，當時的呂堯臣還只是個剛剛?cè)腴T的學徒，自己還不能做制壺的工具，每天都跟在師兄師姐背后看他們做壺，他更從來沒有學過做竹段壺，師傅見呂堯臣悟性高，從此以后特別關注他。“學徒三年，師傅沒有罵過我一次。”呂堯臣說。師傅對呂堯臣格外青睞是因為他學什么都是一路領先，而師傅經(jīng)常因為其他師兄師姐制壺工藝不好而生氣，呂堯臣就親眼看到有一次師傅發(fā)火把一位師姐做好的幾個泥胎都扔掉了。

心中有畫、心到手到

呂堯臣出師后被分配到宜興市紫砂工藝廠，做了幾年壺后，呂堯臣調(diào)到宜興紫砂研究所工作，“在研究所10年，是我壺藝生涯中的飛躍。”呂堯臣說。在研究所。沒有具體的任務，呂堯臣開始琢磨創(chuàng)新。他創(chuàng)作的“竹圈酒具”、“玉帶壺”等作品屢獲全國陶瓷美術(shù)評比金獎、銀獎，呂堯臣有了“創(chuàng)作大師”之譽。

上世紀70年代后期，呂堯臣經(jīng)常到全國各地的博物館交流，他看到展出的唐代瓷器中絞胎工藝非常精美，心想，紫砂土中也有很多種顏色，如果在紫砂中也運用這一工藝，一定能增加紫砂壺的藝術(shù)效果。回宜興后，呂堯臣立刻開始實驗起來，他很快發(fā)現(xiàn)，紫砂土中不同顏色的收縮率不同，很容易就燒裂了。呂堯臣經(jīng)過無數(shù)次實驗，不斷調(diào)配，終于創(chuàng)成紫砂絞坭工藝(呂氏絞坭)，使紫砂的形象更豐富多姿、千變?nèi)f化。“失敗是成功之母，每一次失敗，我都又有了更多的經(jīng)驗，正是這股動力讓我不斷實驗，最后取得了成功。”此后，中國香港的一本雜志介紹了呂堯臣的紫砂絞坭工藝，稱呂堯臣為“壺藝魔術(shù)師”，他在海外的知名度越來越大。

“心中有畫、心到手到。”在總結(jié)自己創(chuàng)作的紫砂壺為什么總是別有神韻時呂堯臣說，在閑暇的時間，呂堯臣喜歡到處游山玩水，將祖國的大好河山制入小小的紫砂壺中。有一次，在南京朝天宮，呂堯臣看到展出的慈禧用的中藥箱，“那個紅木的中藥箱很大，是寶塔形的，上面小下面大，每個角度都有抽屜。這讓我有了靈感，我想把它運用到紫砂壺上去。”于是呂堯臣創(chuàng)作了桌爐茶具，上面是壺，下面是杯子，把杯子放進去，壺和杯又成了一個整體。“我制壺總是先構(gòu)思、給壺起名字。把主題和內(nèi)容都想好了，再開始制作，心中有壺，很快就能做好。”呂堯臣最被人稱道的特點之一就是創(chuàng)新，“紫砂工藝重要的是傳承，但如果老是跟著前人學習。沒有自己的個性，不是真正的藝術(shù)家，時代在發(fā)展，紫砂壺也應該體現(xiàn)個人的風格。”為了創(chuàng)新，呂堯臣從不吝嗇時間構(gòu)思，他的貴妃出浴壺從構(gòu)思到制壺，前后用了半年時間。

吵架、排隊、爬山比賽一壺難求

成名之后，上門求壺的人絡繹不絕。甚至有人為求呂堯臣的一把壺吵起架來。那是上個世紀90年代初，一位中國臺灣的客人看了呂堯臣正在做的一把壺，很喜歡，給了呂堯臣5萬港幣做訂金。壺做好了，呂堯臣的一位老朋友看到了，一定要買下它，呂堯臣礙于老朋友的面子，把壺交給了老朋友。“臺灣客人來取壺的時候，發(fā)現(xiàn)壺已經(jīng)沒有了，和我老二媳婦吵起架來，我趕快拉走老二媳婦，唉!是我們沒理啊!”最后，呂堯臣拿出他珍藏的一把好壺，交給了臺灣客人，總算平息了這場風波。

在宜興，想買呂堯臣制的壺，都要排一個月以上的隊，呂堯臣為了避免干擾，住進了藏在山中的賓館，可就是這樣，也還有很多人追到了賓館。有一次，呂堯臣的兩個朋友都想要他的一把壺，為了不讓呂堯臣為難，他的二媳婦建議兩位朋友爬山比賽，誰先爬到山頂，壺就歸誰。“其中一個朋友太胖了，爬不過另外一個，只好讓出壺。”呂堯臣笑著說。

“陰陽太極壺”賣出150萬元天價

如今，68歲的呂堯臣過著簡單的生活，早上6點多起床，工作兩個小時，其余的時間玩賞琴棋書畫，到處欣賞祖國的大好河山。“我工作的時間非常少，我一直相信，功夫在壺外。”讓呂堯臣欣慰的是，他的兩個兒子，也都跟隨父親走上了制壺的道路，還做出了不小的成績。

賣出150萬元天價的“陰陽太極壺”就是呂堯臣和他的兒子呂俊杰共同制作的，“電視劇的編劇設想用這把壺做劇中的主題壺時，他的想象天馬行空，沒想到最后我們還真的做出了實物。”這把壺取法中華民族的文化源頭，被譽為是“天人合一生生不息”的藝術(shù)作品。兩把壺合起來是一個圓，分開是兩把壺，陰與陽、紅與黑，傳統(tǒng)文化精髓與紫砂顯性語言的水乳交融讓所有見過的人都嘆為觀止。

每次去外地出差，呂堯臣都帶著助手，助手是一家策劃公司的工作人員，類似于明星的經(jīng)紀人。“制壺的人不可能面面俱到，還是要發(fā)揚團隊精神。”呂堯臣說。據(jù)了解，在紫砂界，目前只有呂堯臣一家有請專門的策劃公司的理念。呂堯臣從來提倡傳統(tǒng)藝術(shù)要和現(xiàn)代科學相結(jié)合，他的兒子呂俊杰去美國，呂堯臣告訴他：“你什么都不要買，就買個全自動的窯回來。”于是，呂俊杰買回來的窯成了當時中國紫砂界最先進的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