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馬人”的哲思和情懷

2003年的冬天。魯迅文學院。我有幸在12月17日全天傾聽你的講課。

你的開場白是如此與眾不同：曾經是知青來到內蒙古大草原牧馬，在歌舞團當歌手5年，在上海讀大學4年，教學23年，教劇本創作……你用簡潔的語言，把一個坦率真誠的劉一兵展現在同學們面前。

聽到這里，我的眼前出現一位風華正茂騎在馬背上的青年，揮動著馬鞭，放牧著一群駿馬，唱著雄渾豪邁氣勢磅礴的經典：“藍藍的天上白云飄，白云下面馬兒跑……”這是何等詩情畫意！我是蒙古族人，血管里流著成吉思汗的血，特別羨慕你有親近大草原的經歷，渴望有一天見到夢中的故鄉和美麗的草原。然而，生活的苦澀和艱辛，只有你自己心中最明白。

當我拿出稿紙，寫下此文的題目時，距離聽你講課已經是5年之后了！值得欣慰的是：你的講課、你的神態、你在黑板上書寫的一手漂亮的字體竟然歷歷在目，記憶猶新：“學游泳，不下水怎么行？學騎自行車，得先跨上車！”“寫劇本沒啥神秘，該出手時就出手，風風火火闖九州！”深入淺出的比喻，讓同學們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你甚至說，只要會寫日記，就能寫劇本，多看看優秀劇本，試著寫點畫面、對話?；蛘哒乙粋€自己最喜歡的電影，把一些場景和情節寫出來，多練幾次就能學會……

你說，要學會感情訓練。你一針見血地指出，國產電影最大的問題，不是制作、服裝等問題，是不善于處理感情，情感表達不到位，有得特堅挺，有的特做秀，秀在報紙上也許有真實感，但搬上銀幕就特虛假。要學會用語言、情感打動觀眾，要善于觀察周圍的人和事，聽聽各種類型人的語言，學會各類人的語言習慣，寫劇本時，就得扮演各種人。你建議我們每天記錄日常生活中感人的小故事。坐地鐵、乘公交車時，你要會觀察各種乘客的衣著、神態，再猜猜其性格特征，干什么工作，要善于從人們的眼神、發型、服飾上看出其性格特征和職業。你坦言自己，看到他人的照片，就能猜測其個性，這就是本領。

你十分客觀地闡述：電影的思維能力是慢慢訓練出來的。下筆之前，腦海里首先要有畫面，哪怕在睡覺時，一想起劇本，眼前就要出現場景。你循循告誡大家，寫劇本要學會使用電影語言，但也不要太單一，要閱覽繪畫、研究建筑，電影人是雜家，通過畫面，思索畫家的思維；觀賞建筑，探索建筑師的構思。

談到劇情，你認為，在有限的時間內，應該播種情和愛。對劇本中的人物，要對其進行性格設計，寫出一個分場提綱，試著延伸人物性格進行想象。如果一開始就編情節，就好比在沙石上建高樓一樣。你形象地指出：打動觀眾的是流淚的原因，而不是淚水。擁有一個麻木的心靈，是無法干電影事業的。

劉教授，我依舊喜歡執拗地稱你為“牧馬人”，你的學生就是你放牧的一群駿馬，他們碩果累累：電影《北京，你好！》、《我的一九一九》引起轟動，名噪一時；《不要和陌生人說話》、《春光燦爛豬八戒》等電視劇備受人們關注和喜愛；而賈樟柯所獲的包括威尼斯金獅獎在內的各國電影節的重要獎項竟達28個……高徒背后必有名師。你辦公室的書柜里，陳列著多種相關的電影、電視獎杯，你的電影文學劇本曾獲夏衍文學獎，這是當今電影文學劇本中的最高獎項。

你的人格魅力和導師風范，正在熏陶和影響著一批又一批莘莘學子。

責任編輯黃艷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