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狗覺得他一生中最倒霉的時刻莫過于這段時間了,家里財產、存款全盤輸光不說,最使他不能忍受的是老婆居然也隨別的男人私奔了!
“這個死婆娘,等老子哪天抓著她,非打斷她腳桿!還有那個挨千刀的補鍋匠,竟敢拐走老子的婆娘,哼,奸夫淫婦,你們給老子等著……”
想著想著,王二狗的心情更加郁悶,想一回,又罵一回,直到罵夠了才呼呼睡去。
王二狗也曾風光過。3年前,23歲的王二狗跟隨在城里做包工頭的表哥跑工程,抓基建,兩年不到腰包便鼓了起來,正當他雄心勃勃準備與表哥大干一場時,不料表哥因承包的一處樓房經檢查嚴重不合格而被吊銷了執照。王二狗只得回到了老家,他把自家原來的老房子拆了,在村外的公路邊重新修建了一幢三層的小洋房,準備開一個小型的修車場。妻子高小花積極響應并風風火火的幫他籌辦。高小花是一個很有見識的女子,她是王二狗在外抓基建時認識的。那時,年輕且有幾分姿色的高小花在表哥承包的建筑大樓打工,王二狗因是表哥身邊的紅人,沒費多大的勁兒就把高小花弄到了手,帶回村時很羨煞了許多年輕人。正當修車廠快要籌備妥當,準備開業時,王二狗卻突然改變了主意,一下子辭退了從外地高薪請來的師傅。高小花大惑不解,在她的追問下,王二狗才道出真情,他聲稱找到了更好、更輕松的發財路子。
原來一次偶然的機會,王二狗與村里的幾位好友到城里去玩,城里的一位朋友告訴他們,現在有一條發財的好路子,既刺激又輕松,那就是買六合彩。王二狗在這之前也曾聽別人悄悄地議論過六合彩,知道這是一種非法的地下賭博,但具體怎么賭,他卻全然不知。朋友笑著教了他一番,聰明的他便很快心領神會,當天晚上他和幾位好友在朋友推薦的十幾位數中挑了幾個下注,帶著試一試的心理,每個數他只下20元。不想運氣還真不錯,當晚真中了20元,按40:1的比例,除去買本,凈賺了700元。王二狗驚喜萬分,一下子對此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找錢原來這樣簡單,做生意又苦又累,本錢又大。干嘛不專賭六合彩呀。因此他很快就改變了開修車場的主意,決定專賭六合彩了。
從此,王二狗一頭扎進了六合彩中。開始他的運氣還不錯,一連中了好幾次小獎,幾次下來賺了好幾千元。王二狗決定把注加大,由原來的一注下幾十改為下幾百,可是不知是什么原因,等他把注加大了,卻反而好長時間中不了獎,除了把原來賺得的幾千元輸光了,又把原準備開修車場的錢也搭了許多進去。很快王二狗就輸光了所有的積蓄。自從王二狗買六合彩以后,高小花和他的關系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開始,高小花苦口婆心地勸他,她說輸了的就算了,只要把修車場開起來,很快就會找回來。可已經著了魔的王二狗哪里肯聽,依然我行我素,且越賭越大,最后竟然把家里的積蓄輸了個一干二凈。高小花傷心極了,便時時與他吵鬧,家里常常充滿了濃濃的火藥味。
這段時間來,高小花再也沒與他吵了,只是對他十分的冷漠,不和他講話,即使到非說不可時,也最多不過三兩句。她經常不在家里,聽說常與來村里補鍋的一個很俊俏的年輕人聊天,還有一個來村里修建村外大橋的小包工頭也常買些禮物送她。王二狗才懶得管她,他現在一門心思都撲在他所謂的事業上。他認為現在迫在眉睫的不是高小花與誰來往的問題,而是他怎樣買回他輸掉的錢,怎樣把欠的賬還上的事。為此,他很動了一番腦筋。他到現在已經不敢再包了,最主要的是他沒有本錢了。這本錢使他很懊惱了好一陣子,假如有本錢,他早就把輸掉的錢買回來了,就像前次,他剛一停,單就出了。沒有錢包單雙,他王二狗只得想其它的法子。
王二狗對六合彩的癡迷在村里還鬧過一個笑話。他年高70的老母因見兒子整天不務正業,賭博輸光了家里的積蓄還執迷不悟,又見媳婦也說服不了他,一氣之下,一病不起,在床上挨了幾月,便一命嗚呼了。這天守在母親的靈柩前,王二狗的妹妹突然說,“哥哥,剛才我夢見媽了,我見她站在我面前,像要對我說什么,我剛要問她,她卻不見了。”對于母親的去世王二狗心里雖然很難過,但們時時刻刻都沒忘六合彩,這時聽妹妹一說,馬上一拍大腿大叫一聲,“今天就買媽,媽知道我輸慘了,所以特地為我送一個特碼來。”妹妹大惑不解,“媽給你送什么碼?”“你想,媽是屬牛的,當然就買牛了。”正好王二狗的賭友張三也在場,便大聲反駁,“牛絕殺,不會來,你想,你媽已經死了,不絕殺才怪呢!”不想,當天晚上果然出牛,不過王二狗聽從了張三的話并沒有買。為此,他很生張三的氣,一連幾天不理他。
那天晚上,王二狗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他一會兒懊悔該相信這個夢,一會兒又后悔不該相信那個夢,后悔一回,又罵一回那倒霉的運氣。罵著罵著,這才發現高小花還沒有回家。“這個死婆娘,竟然還不回家,這段時間一天在外騷,我看她是肉皮松了,待老子找著她,非好好教訓教訓她。”他嘴里邊罵,邊急急忙忙的穿衣服。誰知,他找遍了村里與她交好的朋友,她們都說沒看見她。王二狗心里更加光火,罵罵咧咧地回了家,憋著一腔怒火,重新躺在床上,只等那高小花回來便向她發泄。然而直到天亮,也不見高小花的蹤影。王二狗一下子慌了神。說實在話,王二狗雖然平時不聽高小花的話,但在他心里還是蠻看重她的,他在心里是真心喜歡她的。只是這段時間來,高小花老與他過不去,對他常常沒有好臉色,他一門心思撲在六合彩上,兩人沒有了溝通。現在見她一夜沒歸,心里當然有些慌亂,因為他知道她平時出遠門,無論如何也會告訴他一聲的。王二狗連忙找來張三等朋友,又滿村的找了一遍,還是不見高小花,他又打電話問了小花的母親和出嫁在外的姐姐,也都說沒見著她。這下王二狗是真慌了神了,小花到哪兒去了,是出什么事了,還是被人拐走了?按小花的聰明,應該不可能的。王二狗正百思不得其解時,村里的幾位女人氣喘噓噓地跑了過來,告訴他們一個消息,說是在村里的補鍋匠也不見了。這下,大家不再說話了,都拿眼睛望著王二狗,王二狗一下子明白了大家的用意,長長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聯想到平時高小花與小補鍋匠來往密切,心里不由的咯噔了一下。不過,見眾人都望著他,他覺得面子很下不來,馬上瞪大本不算大的眼睛,大聲叫道:“不可能,你們不要亂猜,她不是那樣的人。”這時有人大聲說,“早上起來時,好像見到高小花和補鍋匠正急急的往村外走。那時,天不怎么亮,我以為他們有什么急事,也沒有在意,因為他們平時都喜歡在一起擺龍門陣。”王二狗聽了,拔腿就往村外跑,可一直跑到村外,連一個人影也沒見到。他又攔了幾輛車,讓他的幾位賭友幫著分別從幾條路追,可折騰了一天,連高小花的人影也沒見著。這下,王二狗相信高小花是真的和別人跑了。
開始幾天,王二狗還心存僥幸,希望高小花是和他賭氣,躲到哪個親戚家去了,過幾天就會回來的。可一天天過去了,仍不見她的影子,這下,王二狗完全絕望了。他就像一個失去了魂的人,更是瘋狂的賭,他欠下的賭債越來越多,老板一天天逼得更緊。王二狗萬般無奈,最后只得把自己心愛的小洋樓抵給了賣六合彩的老板。可由于他欠債太多,賣房子錢根本不夠還債,討債的人仍然絡繹不絕。因此,直到有一天,人們才發現已經有好幾天都不見王二狗了。債主們忙著村里村外的找,可怎么也找不著,大家猜想他一定是跑到外面去找他的女人去了。
責任編輯黃艷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