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巴馬當選美國總統后,全世界似乎都在狂熱,充滿醉意的高調并不意外,但低估了奧巴馬領導美國乃至西方變革的潛能,把奧巴馬的勝利判斷為“托了形勢之福”、“只具象征意義”等等,則是近視的或者傲慢的。實際上,西方的變革已經醞釀多時,奧巴馬的當選則為之付諸行動打開了鎖。
以軟實力重建領導地位
這里的“新政”就是西方的變革。冷戰結束后,大西洋兩岸憑借文化的先進和財富與技術的雄厚,在經濟和文化上向全球市場擴展,促成了20世紀90年代世界性的經濟繁榮和政治革新。但進入21世紀后,美國的超級強權地位使其產生獨步天下的驕狂。因為伊拉克戰爭,歐美發生分裂。美國和“老歐洲”的分歧,在于如何領導世界。布什的單邊主義是要用軍事“硬力量”來威懾世界;而經驗豐富的“老歐洲”則認為世界是多元的,只有在遵守國際法的前提下通過協商與合作,文化“軟實力”才能影響世界走向民主、開放。
布什的八年任期所留下的是“兩場戰爭、一個面臨危險的星球,還有百年來最嚴重的金融危機”,也證明靠“硬力量”維持世界超強的戰略是行不通的。奧巴馬從選戰開始時就聲稱要建立新的合作關系,恢復道德威望。而在獲勝演說中他再次重申:“那些所有懷疑美國能否繼續照亮世界發展前景的人們,今天晚上我們再次證明,我們國家真正的力量并非來自我們武器的威力或財富的規模,而是來自我們理想的持久力量:民主、自由、機會和不屈的希望。”
奧巴馬因此和歐洲人在戰略思想上站在了一起,他的當選得到歐洲的普遍歡迎,也給歐洲和日本以希望。他將不會通過軍事力量來強化領導地位,而是通過軟實力、懲戒行動以及政府間和國際組織的協作來解決特定的問題。奧巴馬所說的“多邊合作”,更多的是與“民主國家”加強合作。
以新國家主義應對全球化
從經濟政策上看,奧巴馬探尋的“一個新方向”就是致力于托起1億多人的“中產階級之舟”。他主張“你工作,就交稅”,但將給95%的工人及其家庭稅務減免,同時又要改革醫療保險,讓美國人首次為醫療福利納稅,讓醫療保健成為每個人都負擔得起享受得到的公共服務。在教育上,政府將加大投資早期教育,增加師資力量,只要致力于服務社區和國家,政府將確保公民負擔得起的學費。為了培育中產階級,奧巴馬計劃在基礎設施、寬帶網、可再生能源上加大政府投資,創造700多萬個就業機會。
這種“新的方向”是用市場力量和政府干預結合的方式來平衡貧富差距,把稅前收入不平等扭轉為稅后收入的平等,“從資本家手中挽救資本主義制度”。這些政策正是歐洲“社會民主主義”的核心思想。比如醫療保險政策,10年后落實,就和英國的國民醫療體系十分相似,實現奧巴馬所說的“如果你還沒有醫療保險,你將能與國會議員們享受到同樣的醫療福利”。
向歐洲的經濟思想看齊,可謂奧巴馬“變革”中最富新意的內容。這既是醫治美國自由放任政策帶來的社會分化的藥方,也是在經濟衰退趨勢下墊一個“枕頭”的努力,更是“新國家主義”的初始步驟。
“新國家主義”是在全球化基礎上產生的新理念,金融海嘯后更顯其感召力。全球化加速了資本、技術和人才的全球流動,縮小了窮國和富國之間的差距,但也導致產業外移,國內就業機會減少,來不及制定一套全世界遵從的監管機制,便發生金融海嘯,受損的皆是大眾利益。于是,一些政治家和學者提出,要在維護自由貿易的同時,充分維護本國利益。比如,限制外來移民,限制產業外移,保護本國王牌產業。
與新興國家在競爭中合作
“新國家主義”在歐洲已很盛行,導向“歐洲合眾國”的歐盟憲法因此遲遲不能通過。現在奧巴馬的美國也加入了這一潮流,明確提出取消在海外公司的稅務優惠,承接政府投資的可再生能源研發企業“不能外包”,強調“美國的民眾越富足,美國才會越繁榮”。不難想象,西方的變革很可能以“新國家主義”為主流。
美國借鑒“歐洲經驗”,會降低自己的競爭力,但歐美合作卻能彌補其中的不足。歐美會更加緊密地攜手,在環境保護、知識產權以及勞工、人權等問題上“笑著講條件”,軟硬兼施,與新興國家展開競爭和合作,以保證西方作為一個整體在國際政治、經濟和文化上的特權。美國的領導地位,也因此得到鞏固,且不太遭人嫉恨。
(摘自《聯合早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