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2008年第12期封三刊登了六幅李惠銘配詩的照片,謂之“奇石賞析”。對李惠銘我原來只知他是平谷區檔案局(館)長。后多有接觸,才知他還是一個品位極高的奇石收藏家。平谷區檔案館的奇石展室,收藏了李惠銘和平谷眾多奇石收藏者的奇石,遂成一道亮麗風景線。收藏,就個人是一種高雅愛好與追求,就社會是一種文化事業。何為收藏,《現代漢語詞典》釋義為“收集保藏”,從這個意義上講,圖書館收藏圖書,博物館收藏文物,檔案館收藏檔案,民間從事的集郵、集錢幣、集報刊,乃至檔案人從事的檔案工作都是一種收藏。
哲人說,興趣是最好的老師,所以檔案人,特別是檔案界的領導如有濃厚的收藏愛好,并在收藏上有一定造詣,肯定會對檔案工作多有裨益。就以李惠銘而論,建立奇石展室就和他對奇石的鐘愛、收藏、感悟有必然聯系,而集報收藏家李潤波能調入檔案局,也和他對收藏者的了解、欣賞有關。順理成章,世紀閱報館應運而生。一個收藏者的加盟,竟使一個區檔案館的館藏從數量到質量都有了飛躍,沖出北京而聞名全國,上至中央領導題詞,下到平民百姓多樂道,更有各類媒體頻頻光顧。眾口一詞皆曰李惠銘乃不拘一格用人之伯樂,而我認為這又和李惠銘的收藏愛好不無聯系。圣人曰:愛屋及烏,所謂惺惺惜惺惺,這句話又一次得到驗證。
正因為廣義的檔案也是一種收藏。所以,檔案和收藏在性質、內容、管理上有諸多共性。二者都源于收集,并在收集上都力主齊全完整;二者都注重保管,并在保管上都力主安全妥善;二者都強調利用,并在利用上都力主展陳編研。是故有收藏愛好的人,一旦干上檔案工作,往往有超常發揮,李潤波調到檔案部門后,如魚得水,表現不俗,名聲大振,便是一例;而檔案人,一旦有某種收藏愛好,其檔案工作也會有不尋常的突破,李惠銘在平谷檔案館首創奇石展室和興辦世紀閱報館,就是一個檔案與收藏相得益彰的創舉。但收藏和檔案畢竟不是一回事,收藏有收藏的獨特要求,檔案有檔案的自身標準。比如,收藏的對象極為寬泛,包羅萬象;而檔案的對象則相對嚴格,似乎有點“眼里不容沙子”。又如,收藏界極看重藏品載體的品相,而檔案界多關注檔案載體的內容。再如,藏品常在收藏者間進行調劑,他們用手中的重份從對方那里調換手中的所缺;而檔案一旦進了檔案館,便生是檔案館的“人”——有用則存,“死”是檔案館的“鬼”——無用則焚,所謂死尸不離寸地。對二者的區別,我以為檔案界不妨從中得到借鑒:
比如,檔案收集的對象不妨適度寬泛一些,這一點檔案界已經意識到了。老實說,平谷區檔案館興辦的世紀閱報館中的藏品中,沒有一件是嚴格意義上的檔案,但其在去年的奧運宣傳中,所體現的文獻價值和發揮的巨大作用,則超出了一些嚴格意義上的檔案。
又如,檔案收集中對載體的品相也應重視一些,這一點檔案界教訓深刻。達標升級中曾為了“整齊劃一”,干了不少在原件上裱糊、裁剪、裝訂,甚至棄除原件,重新抄寫,描畫字跡的蠢事,嚴重損毀了檔案原件的品相。
再如,檔案館間的檔案如何調劑,包括本館認為無保存價值的檔案是否一定要統統銷毀,這一點也應研究,并從收藏界的藏品調劑中得到啟示。
此外,尤應看到收藏者在收藏中體現的那種踏破鐵鞋、大海撈針、沙里淘金、不惜重金的尋覓精神,正是檔案人所缺少的。至今檔案人還不習慣走進潘家園、報國寺等文物市場,總覺得自己是堂堂正正的國家公務員,是名副其實的白領,怎么能到那種包括普通收藏者在內的三教九流都游逛的地方呢?其實,檔案人不僅應當去,而且應當常去。原因至少有三:
1.文物市場是檔案館拾遺補缺、淘寶撿漏的重要場所。檔案館應當收藏作家手稿、名人手跡等珍貴檔案。但因各種原因,這類檔案不斷失落民間,最終在文物市場現身,而能回歸檔案館的卻極少,值得檔案界深思。
2.文物市場又是檔案局行政執法、檢查監督國家檔案和民間珍貴檔案流失的重要場所。這是當前檔案行政執法的一個死角和空白,檔案人不去文物市場,從某種意義上講是一種失職,是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格局的利益搏擊中放棄了一塊本應由國家占領的文化陣地。
3.文物市場還是檔案人全面提高素質的重要場所。優秀的收藏者共同之處是:既擁有豐富藏品,又掌握博大精深收藏文化和超凡鑒賞能力。故而他們可上鳳凰衛視,可登大學講壇,可辨藏品真偽,還能編研著書。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其中來自文物市場的知識與經歷頗多。檔案人欲全面提高素質不可不到文物市場,親自體驗一二。
總之,檔案界可從收藏界那里學到很多,檔案人中也可有點收藏愛好,包括與收藏界交朋友,這對檔案人的全面發展,對檔案事業的興旺發達,都益處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