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尖高手

賈克爾干的那一行，很不尋常，他的工作使他與黑社會的一些重要人物有聯系。但是他認為自己從來沒有犯過法，這表明他干得非常出色，做事不留痕跡。所以就連一些警察也很佩服賈克爾。

“格拉瓦諾正在找你，要和你談正經事。”一個柔和的聲音在賈克爾耳邊響起。

格拉瓦諾是中西部黑社會的頭面人物，樹敵甚多，但非常富有。假如格拉瓦諾找賈克爾保護他本人的話，那么酬金一定很高。

“我要和他面談。”賈克爾說，“他在哪兒?”

“美景旅館，33號房。”柔和的聲音說道，“時間你定。”

“那么現在就去吧。”賈克爾微笑著說。

賈克爾停好汽車，沿著一條窄窄的通道，慢慢走過去，敲門。片刻之后，門緩緩打開了。

“聽說你是保護業中最出色的。”

“所以我的價碼很高，一天四百美元，外加實報實銷。”

這價格沒有嚇著格拉瓦諾。格拉瓦諾說：“我要你保護我。奧托知道官方可能傳我出庭作證，我知道的事足夠讓他被判死刑的，所以，他不想讓我出庭。我聽說他已經雇人暗殺我了，他雇的就是外號‘愛斯基摩人’的那位。”奧托是東部的一位著名黑社會頭領，難怪格拉瓦諾會這么怕他。

賈克爾一下子興奮起來。他早就聽說過這個“愛斯基摩人”是一位天才的職業殺手。有一次，他在一位受害人的助聽器里裝上炸藥，然后打電話過去，故意輕聲細語，使對方聽不清，不得不取助聽器，于是他通過遙控，引發助聽器里的炸藥爆炸。

他不僅用炸藥，有時候還用冰錐，錐柄故意安得很松，那樣冰錐刺進人體后，再把錐柄拉出來，只留下細小的錐子在肉里。他就是用這種方式殺了凱恩斯，并且是在紐約最繁華的第五街上下的手。據說，以這種方式下手，受害人根本沒有感覺。凱恩斯被刺后，走了五十英尺才倒地身亡。賈克爾猜測，凱恩斯倒地時，“愛斯基摩人”已經過街了。

他的綽號就是因為他善于使用冰錐，雖然很多人懷疑，他可能就是真正的愛斯基摩人。沒有人知道他長得什么樣，這也是他成為頂尖高手的原因之一。

“這工作我愿意干。”賈克爾說，“地點在哪兒?”

格拉瓦諾顯得輕松了許多。“下個月，我打算在山上我的住所辦公，那里方圓數里，渺無人跡。假如你同意的話，明天我帶你去看看那里的環境。”

“好吧。”賈克爾說，“有一件事要講清楚：明早九點起，你歸我負責，你要聽從我的一切安排。”

“沒問題。”格拉瓦諾擦擦額頭的汗，“你有你的聲譽……”

賈克爾從襯衫上取下刻有他名字縮寫的金筆，打開筆帽，在一包紙火柴的里面寫下電話號碼。“如果需要的話，打這個電話找我。”

格拉瓦諾那個豪華的藏身之地位于城外四十里處。唯一可以進入屋子的是一條狹窄的小道，有一扇落鎖鐵門橫在道上。紅木房屋的四周，平坦干凈，再過去是樹林茂密的山丘。格拉瓦諾告訴賈克爾，整個房屋四周，都拉著電網。“只有很少幾個人才知道我在這里。”格拉瓦諾說。

賈克爾進行了一次全面的搜索，同時擬定計劃。這房子周圍沒有相鄰的建筑，位置非常好，還特別安裝了厚厚的防彈玻璃。

賈克爾向格拉瓦諾和他最忠心的助手辛格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格拉瓦諾不能離開屋子，連游泳池也不能去；辛格帶著他的左輪槍在偏屋睡，偏屋離樹林最近。我睡在大門邊的小木屋里，那里可以監視那條窄窄的小道。”

賈克爾在自己住的小木屋安上了電話分機，格拉瓦諾要睡覺或去哪里，都必須通知賈克爾一聲。一般電話都由辛格來接，另外，他每隔一天，在不同的時間，到鎮上取郵件。賈克爾再三向辛格強調說，在以后的一個月里，絕對不許一個人進這棟房子。以前，“愛斯基摩人”曾化裝成電話修理工，去安置一枚炸彈。

叮囑完這些事情后，賈克爾把行李箱拎到他要住的小木屋，安頓下來。賈克爾打開自己裝武器的箱子，里面有左輪手槍、半自動步槍和高倍望遠鏡。

一個星期過去了，一切正常。格拉瓦諾放心了，他知道自己找到了最佳的保護者。

格拉瓦諾一般在下午游泳后辦一會兒公。他的信件很多，都由辛格從鎮上帶回。傍晚吃飯前，格拉瓦諾和辛格坐下來玩紙牌，賈克爾則四處巡查。夜里，賈克爾和辛格輪流睡覺。

第二個星期的星期五上午11點，辛格輕輕敲敲賈克爾的木屋門，說：“郵局剛剛打來電話，說他們漏下了一個包裹，正派郵差送來。”

賈克爾猛地跳下床，“你說有一個包裹?那你陪著格拉瓦諾先生。”賈克爾說。

賈克爾鎖上門，走到旁邊的一塊高地上，居高臨下等候那個送包裹的郵差。15分鐘后，他聽到馬達聲，接著看到一輛漆有郵政字樣的藍色吉普車開過來。他走出去，揮旗要那車停下：“你有包裹給格拉瓦諾先生嗎?”

郵差是個枯瘦的老頭，頭上戴著一頂陳舊的便帽，他從車里猜疑地打量著賈克爾。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把包裹交給我吧。”賈克爾和氣地說。

“你不是格拉瓦諾先生!”老頭說，“我這么遠跑來，就是為了交給他本人。”

“不必了。”賈克爾說，“我和格拉瓦諾先生住在一起，是他派我來這兒接包裹的。”賈克爾笑著說，同時，掏出一張十元的鈔票遞過去。

老頭咯咯一笑，接過鈔票說：“那你得簽個字，我也要給你一張收據。”他真是個死板的家伙，一點也不懂得變通。

他遞給賈克爾一張粉紅色的條子，賈克爾掏出鋼筆簽了字，然后把條子和鋼筆一塊遞給那老頭。那老頭填寫了一張黃色的表格，然后，又從車窗連同包裹一起遞了出來。

“謝謝。”賈克爾說，同時把鋼筆插回口袋，拿著褐色的包裹站在那里，一直到那老頭駕車離開。

賈克爾拎著黑色手提包，凝視著那個包裹。包裹不大，用細繩綁著，住址是用黑色墨水寫的。賈克爾把聽診器放到包裹上，仔細聽了一會兒，聽不出鐘表的嘀嗒聲，他覺得放心多了。接下來，他開始小心翼翼地打開包裹。

里面有一個塑料盒，外面裹著一些報紙，里面全是小瓶的樣酒，上面有一張說明書，說這些樣品酒來自世界各地，都是上等的好酒。

當賈克爾把塑料盒放在格拉瓦諾的寫字桌上時，他問：“那是什么?”

“打開看看!”賈克爾說：“這很安全，我查過了。可能你的某位朋友知道你喜歡喝酒，寄給你嘗嘗。”

格拉瓦諾點點頭說：“可能吧。”

“但也別大意，”賈克爾很嚴肅地警告他說：“我把酒留在這兒，但你不要碰它，一點兒也別碰，懂嗎?”

大約15分鐘之后，賈克爾在小木屋里聽見有腳步聲走近，然后是敲門聲。

“賈克爾先生，有你的電話。”是辛格的聲音。

賈克爾心中起了疑問，他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他在這里。

賈克爾拿起分機，“我是賈克爾”。

“賈克爾先生嗎?我是‘愛斯基摩人’。”

賈克爾猛地站起來。

“如果你查看一下的話——”電話那頭輕聲說，“你會發現格拉瓦諾先生已經死了。”

咔嚓一聲，電話掛斷了。

賈克爾飛快地向大屋跑去，踢開通往客廳的門，舉著手槍沖了進去。

格拉瓦諾坐在墻角的書桌邊，驚訝地注視著賈克爾。

“酒在哪兒?”賈克爾問，把手槍放回腰中。

“就在你原來放的地方。”格拉瓦諾站起來，他們一起凝視著那個褐色包裹。

“你沒有喝吧?”格拉瓦諾搖搖頭。“沒有。”

電話鈴響了，一聲，兩聲，三聲……

格拉瓦諾正要伸手去接電話，賈克爾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自己拿起電話。

“是賈克爾先生嗎?”

賈克爾立即聽出那是“愛斯基摩人”的聲音。

“是我。”

“格拉瓦諾先生還好嗎?”

“他就在這里。”賈克爾冷靜地說，“而且活得好好的。”

“現在是11點59分，賈克爾先生，我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你有筆和紙嗎?”這聲音再次讓賈克爾想起什么。“有，請說吧!”賈克爾說，從書桌上拉過一個信封，伸手掏出他自己的金筆。

賈克爾還沒有打開筆帽，就覺得不對勁。筆的重量，新刻的字母——這不是他的筆!

根本就不是他的筆!

當賈克爾扔下話筒時，他聽到尖利的笑聲。他順手把金筆向窗外扔去，但是，厚厚的防彈玻璃又把筆反彈回來，落在房間中央。賈克爾沖過去想抓住它……

在那一瞬間，賈克爾只感到恐怖，隨后的爆炸聲他就聽不見了。

肖詩雅 摘自《頂尖高手》，胡凝 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