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以為那就是永恒

他拉我的手，我像觸電一樣，迅速縮回了手。那曾經的恨，也不是永恒。那曾經所謂的愛，在恨的那一刻，就知道，不是永恒。

記得在一本雜志上讀過一首詩，是春天的詩，很美：我在哪里見過它們/在哪里愛過/是它們忘記了我/還是我忘記了它們/……/到處都是美/一個人要愛著的事情太多/……

當時讀到時，心里一動，是呀，這個世上美的事情太多，我在哪里記過，又在哪里忘記了，他們誰又記住了我，誰又忘記了我？誰可以構成誰的永恒？誰可以構成某件事的永恒？

小女近來窮瘋，翻出了家中我所有照片，包括婚紗照，還有一張畢業照，大學的。

她指著畢業照上面的同學一個個問我，她是誰？他是誰？

他們是誰？有的能夠脫口而出。有的想了半天，也沒有想起來。

畢業十年，原來的同學已經兩茫茫，沒有任何聯系，同窗四年，最青春韶華的歲月，曾經吵過架，有的記過仇，有的同穿一條褲子，好得像一個人。以為曾經的同學情誼，就是永恒。可是，在十年的歲月輪回中，我卻在工作中記住了同事，在合作中記住了伙伴，在業務上記住了客戶。當時的永恒，也不過是人生經歷的滄海一粟罷了。正如莫小米所說，生命的風景，已在另一端長成。

那個離開我的男孩呢，還在照片的最后一排，當時，我那么恨他，以為這樣的恨要維持一生，后來我嫁了人，生了子，再后來同學聚會，他送我回家，我竟然沒有拒絕。他拉我的手，我像觸電一樣，迅速縮回了手。那曾經的恨，也不是永恒。那曾經所謂的愛，在恨的那一刻，就知道，不是永恒。

老怕，我們曾經那么相愛，婚紗照上，我們一直在笑，笑從心里流出來。總以為幸福是我們的永恒。可我們經歷了蜜月期、磨合期，經歷七年之癢，我們的話語也少了許多。總是在那個偶爾醒來的夜晚，看到枕邊的這個人，是何其的陌生。

而當初，我要他每天想我五分鐘，他卻說：這怎么行，我必須想五分零一秒。那時的幸福，認為可以持續整個人生。那時的甜蜜，認為就是今生的永恒。

現在呢，他還想我嗎？他還要多一秒的想我嗎？可能，原來的五分鐘，他都要省略。

小女爬爬，自從落地后，就一直和我嗲巴，晚上摟著我的脖子睡覺，高興時像小狗一樣在我的臉上啪啪啪直親。一臉稚氣：我可是媽媽的小棉襖哦。我好愛媽媽哦。

我多么留戀和她相處的每時每刻。我送她上學，陪她到圖書館看書，給她買玩具，甚至中午，也要回家看她，陪她吃中飯。但這一些，會永恒吧？

就算相信電視里的情節：女兒跪在年邁的父母面前，眼淚汪汪，我誰也不嫁，我要永遠陪著你們！

就算她能做到，我們能答應嗎？她總會長大，總會小鳥一樣飛走。大了的她，總會愛上她心儀的男人，總會成為某某的新嫁娘，她不僅是女兒，她還會成為某某的妻，某某的母親。

這一刻的相擁甜蜜，它只不過是時間河流里的一刻，它也不是永恒。

還有，我還在堅持我的寫，我現在還很堅定，沒有動搖一點軍心，認為這也是我一生的永恒，但以后呢？會不會改變？會不會喜歡上畫畫，或者攝影，會不會用另外一種方式活著？永恒而成為了暫時的堅持？

對此，我也無法打包票，因此只能這樣粗俗形容：爛泥蘿卜，吃一段算一段吧。那啃的那一段時間，可能就是我們認為的永恒。

千萬不要說我頹廢。時間會給我們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