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語用學研究是在不同語境中話語意義的恰當表達和準確理解,尋找并確定使話語意義得以恰當地表達和準確地理解的基本原則和準則。而語境同詞語的非常規搭配看起來是違背這些規則的。本文認為,這一特殊語言現象是為了達到某種特殊的語用效果。要正確地把握詞語的這種非常規搭配所創造的語用效果,就必須聯系語言語境和非語言語境進行分析理解。
關鍵詞:語境 詞語 非常規搭配
一、簡介
牛津哲學家Herbert Grice的“會話合作原則”認為:在交談時,使你的話語符合雙方認同的談話目的或方向。但是說話者有時候會故意違反這種原則,有意破壞常規,造成“異體化”效應。這樣刻意地違背原則往往是“別有用心”的,也可以看作是人類好奇的心理特征在語言使用上的反映。因為常見的、出現頻率高的語言形式常會失去注意價值或記憶價值,很難再引起人們的興致,而為了吸引接受者的注意力,有意識地采用一些不合情理、不合語法規則而又耐人尋味的新鮮語句,使接受者體驗最初表面的模糊不解到思路回轉,遷引聯系后的“豁然開朗”的過程,使語言取得好的修辭效果,這種可稱為“突出”(foregrounding)語言現象可發生在語言各個層面,本篇集中討論在詞匯層面上的詞匯的異常搭配現象。
我們會認為這些非常規搭配是用詞不當,辭不達意,會影響到語言交際,但實際上把這種有意沖破搭配規則放在特定的語境中去理解,則產生了“別有洞天”的修辭效果。我們知道,語境對理解語言至關重要。所謂語境(context),就是上下文,實際上從話語這個背景上說清楚一點就是說社會的背景,社會各種狀況和問題。結合語境來詮釋語言,這對如何理解詞語的異常搭配似乎更為重要。接受者借助語言環境,包括所提供的上下文聯系和非語言環境,包括社會場合情景、文化語境等,發揮想象和聯想,將這些看似令人費解的組合重新加以詮釋。所謂異常組合的“異常修辭效果”也只有建立在語境的基礎上才能得到認可。反之,它們也只能保持語法或語義的不合常理、邏輯而無深義。
二、語境和詞語的非常規搭配
語言語境,也可說是對語境的狹義理解,它指言語內部環境,既是口頭上的前言后語的關系,書面上的前后文的關系。孤立的詞語只有詞典意義,不能表示信息的豐富內涵。某些詞語,看似文不對題,或某些詞語組合搭配看似矛盾,但聯系了一定的上下文理解,其深層含義往往比“常規搭配”更具有注意價值和記憶價值。這類表達往往詼諧幽默,讓人過目不忘。例如美國著名散文家E.B. White的名篇“Death of a Pig”中就有這樣的例子:
(1) If a pig or a child refuses meal,any household or ice-household may have a chill wave of fear.
(2) When such a chance (being invited to dinner) does arise,a pig failure or some other types of failures may take up to make any human intercourse vastly inappropriate.
句(1)中的ice-household就是模仿現有的household一詞而成,此處指養豬人。言外之意是小孩子生病不吃飯會讓家長擔憂,豬拒絕食物當然會讓養豬人憂心。這種理解需要結合上文所述“My pigpen was a faded ice-house”一句。句(2)中pig failure和other types of failures的非常規搭配來自于failure一詞。Longman Dictionary of Contemporary English定義的“failure”是“an occasion when a machine or part of your body stops working properly”,常見的用法有:heart failure,power failure等。但是E.B.White非常幽默地“捏造”出“pig failure”,“other failures”來暗諷自己的運氣不佳:每逢有人請客,自己家里總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倒霉事,以至于自己無法赴宴。這種表達不合語言常規,但他的作品卻讓人回味無窮。
非語言語境指語言系統外部沒有具體書面文字形式而與文章或言談內容有關的因素,主要包括情景語境和背景語境這兩方面的內容。它們與作品所表達的內容有密切聯系,影響和制約著譯者對原文的理解和表達。在理解詞語的異常搭配的過程中,更不能脫離非語言語境。因為異常搭配的創造是一個有意識、有目的的活動,發話者或作者不憑空隨意將兩個毫無關聯的詞語拼湊在一起,為了“創新”而創新,即使這樣的異常搭配也是毫無意義的。他們必將根據具體語言環境,根據某種文化根源的理據,根據他們自己當時的心情等“有感而發”,只有將詞語的異常搭配結合語境來考慮,它才具有討論的價值。所以特殊語境是詞語異常搭配的基礎,也是檢驗其修辭效果的條件。中文里同樣也有這種用法。例如:王朔的《荔枝蜜》中的“蜜蜂是在釀蜜,也是在釀造生活;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人類釀造最甜的生活。”“釀造”是利用發酵作用制造,按常規搭配,它只能和蜂蜜、酒、醋等搭配,不能和“生活”搭配,而這里為什么能用這樣的超常搭配,而不選擇“創造生活”這個讀者可以直接接受的組合呢?這就要和外部語境聯系起來理解。首先,作者和讀者都具有這樣的常識:他們都知道,蜂蜜和美好生活,釀蜜和建設美好生活有兩個共同點:第一,蜜甜,美好生活也甜,都令人舒心。第二,蜂蜜與美好的生活都是長期辛勞創造積累的成果。這是兩個相互能聯系的客觀基礎。僅此并不夠,還需通過想象和聯想將兩者聯系起來,這是心理基礎,所以客觀基礎和心理基礎構成的外部語境,為實現這個異常搭配的特殊修辭效果提供了條件和可能性。又如,The talk about the increase of unemployment was a red flag to many voters. 此例中,the talk was a red flag是異常搭配,在語義上是不合邏輯的,red flag是來自西班牙斗牛的民俗,公牛看見紅布就處于激動、憤怒的感情狀態。該搭配通過文化背景知識讓人產生聯想,形象地表現出“關于失業者增加”對選民的刺激,就像red flag對公牛產生刺激一樣。The talk was a red flag的聯想的展開離不開red flag所出的文化世界,就這個異常搭配的創造來說,它不僅僅服從于具體語境,而且還服從于文化指令,將語義寓于某種形象之中。而就其效果來說,正是文化為我們提供外部語境,使我們把握這個異常搭配的實際意旨。
所以在非語言語境中,文化語境的影響力是不容忽視的,當今社會中出現的許多新穎的詞語異常搭配也是社會文化語境的一種體現。也只有透過社會文化風潮這面透視鏡,我們才能揭示出這些新鮮詞組隱藏在不合理的字面意義下的合理性。再如:在經歷“紅色年代”的漢語詞匯,如今又步入了一個充滿生機的綠色時代:綠色食品、綠色通道、綠色電腦、綠色冰箱等。這些新鮮的組合搭配在“綠色文化”進入社會主流之前是不能接受或是不合常理的。究其原因,主要是環境文化的影響。高度發達的工業文明,讓人類的環境付出了高昂的代價。有了這樣的文化背景,我們就能正確理解這些異常搭配的真實含義了,同時,它們也在進一步推動所體現文化的充實和發展。隨著我國經濟體制改革的深入,社會上不斷出現一些其他新現象——新詞語。可一旦脫離現代社會背景,比如什么是灰色收入,什么是熊市牛市,同樣會讓人一頭霧水。
三、結語
脫離語境看一個詞或一個句子,除了判斷拼寫正誤或者語法是否規范外,是看不出好壞優劣的,更談不上文筆是否工整、語言是否美妙。語言運用得好不好是對語境而言的。說話者為了達到某種語言效果,主觀創造某種突出價值、偏離突出語言的常規組合規律和原則,對語言進行創造性的再組合,其過程離不開語言語境和非語言語境的參與。同樣,在接受者對這些改造后的搭配組合進行意義的重新建構過程中,也必須結合各種語境所提供的信息,將這些看似費解的詞語后的語用意義挖掘出來。本文通過分析認為,這些非常規搭配絕不是胡亂搭配,也絕不是脫離語境一時興起而玩的文字游戲。它的產生和運用只有在特定的語境中才能產生奇妙的效果;一旦脫離語境,這種非常規搭配就會顯得莫名其妙、不知所云了。
參考文獻:
[1]何兆熊.新編語用學概要.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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