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手，所以長出了翅膀

她出生于一個小縣城的普通農民家庭，3歲那年，由于貪玩觸摸高壓電線而失去了雙臂。從此，原本幸福美滿的家立刻掉入萬丈深淵，父母十分傷心。可每天躺在床上的她卻因為有父母的百般呵護，并沒有意識到失去雙臂將意味著什么。

傷愈后，父母待她不像以前那么好。吃東西時，別人不幫她放到嘴里，她就只能望吃興嘆。父母看著心里發酸，但更清楚自己不能照顧女兒一輩子，得慢慢培養她自食其力的能力。她失去了雙臂，便失去了平衡，走起路來搖搖晃晃地經常摔跟頭。摔倒后，她沒有手去撐起來，只能像一條泥鰍一樣在地上一邊打滾一邊哭。她可憐巴巴地瞅著父母，希望他們能扶她起來，可是父母從不幫她，似乎她不是他們的女兒。每一次，她都是迷惑而無助地自己想盡一切辦法站起來。

和她同齡的孩子都背著書包上幼兒園，她也吵著要去上學。媽媽告訴她：“讀書首先要學會寫字，學校才肯收，孩子，這學恐怕我們上不了了。”可她說：“不行！我一定要上學，我沒有手，但還有嘴和腳。”女兒的話提醒了媽媽，媽媽開始訓練她用嘴咬著筆寫字。練了一段時間后，媽媽發現這樣對她的視力不好，而且筆老是咬不穩，于是媽媽決定另想辦法，讓她用腳寫字——父母跪著幫她把紙攤在地上，她笨拙地用腳夾住筆，橫寫豎畫。可她的腳總是沒多久就感覺酸痛，繼而變得麻木，不聽使喚。這時候，媽媽會為她按摩一會兒，再掰開她的腳趾，幫她把筆放好在兩個腳趾之間，用手握著她的腳繼續寫字。冬天的時候，她的腳長滿了凍瘡，腳背裂開一道道口子，每寫一筆都疼痛難忍——母女倆一次又一次地練，每天都累得一身大汗，她的腳趾也起了厚厚的繭！但功夫不負有心人，一年后，她終于能用腳寫出字來，學校也在她父母的苦苦相求下接受她去上學。

上學不是件容易事。盡管媽媽每天都會在家里為她打理好一切，但沒有生活自理能力的她在學校還是會遇到很多麻煩。她每天必須把屎尿憋回家解決，時間久了常常憋得臉紅脖子粗的，有時實在憋不住還會尿在褲子里。因為她身上的味道難聞，同學們不愿意接近她，還經常在背后嘲笑她。她心里很難過，回到家她忍不住偷偷地大哭。但每次哭過之后，她都要在心里對自己說一遍：別人能做到的事情，我一定要做到！

她嘗試著用腳來自理生活。她一個人在家練習腰腿的柔韌性，練習腳的靈活性，自己學著用腳拿東西，餓了的時候還用腳去拿東西吃。她一次次地嘗試，一次次地失敗，直到學會用腳吃飯、用腳穿衣、用腳刷牙……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她到11歲的時候，甚至能夠雙腳配合，一只腳夾住針，一只腳夾住線，自己穿針引線，縫補衣服！生活自理于她已然小菜一碟，學習成績在班上更是呱呱叫。班上同學們看她的眼光，開始充滿了友好和敬意。

升入初中后，學校離家很遠，她走路來回要一個多小時。同學們都騎著自行車上學，而她每天都要爸爸騎自行車接送。看到爸爸每天忙完農活還要接送她，她決定要學會騎自行車。她把想法告訴父母，父母都反對：“你沒有手，怎么去學自行車？這太危險了。”但她偏不信，她和鄰居家的小孩一起去學。她用肩膀扶著車子，開始怎么也扶不穩，車子不停地倒向一邊，她一次次地從車上摔到地上，摔得頭破血流，身上也青一塊紫一塊。父母看到后十分心疼，勸她別學了。她固執地說：“你們越是說我做不到的事，我越是要做給你們看。”一個星期后，她終于學會了騎自行車。騎著自行車穿梭在彎彎曲曲的鄉間小路，清新的田野風吹來，她感覺自己像在飛。

2006年，她上高一，朋友告訴她一個叫馮振志的導演要拍一部《隱形的翅膀》的電影，劇組正在全國找演員。《隱形的翅膀》是一部反映殘疾人生活的勵志故事片，而且劇中的主人公的經歷與她很相似。得到這個消息后，她馬上和父母商量去報名，父母怕影響到她的學習不同意，她趕緊向父母發誓保證不影響學習。父母知道女兒的個性，她想做的事誰也阻攔不了，也就勉強答應了她。

招考現場，導演看到這個“斷臂女孩”的腳趾比許多人的手都靈活，除了能完全料理自己的生活外，做什么事情都是“信腳拈來”，而她不服輸的經歷和個性就像是這部電影的注腳。導演當即拍板影片的主角“志華”由她來主演。

雖然說是感同身受，但由于她是第一次演戲，在拍攝的過程中，她遇到了很多“技術”上的問題。其中很重要的一項就是游泳。劇組把她送到省體育館由專業的教練對她進行培訓，第一次，是教練冷不防把怕水的她推下去的。因為沒有手，她在游泳時的每次轉身都要用頭去撞池壁完成，因而每次做完這個動作，她的頭、頸椎就要痛得要命。但她從不埋怨，也沒有想過要放棄，每天堅持在水池里浮浮沉沉，不撞池壁不回頭。拍完戲，教練發現她有游泳的天賦，就推薦她到省殘疾人游泳隊學習游泳，她欣然答應，并且很快就在2007年殘疾人全運會上獲得了100米仰泳第四名和50米蝶泳第六名。

用腳寫字、穿衣、刷牙、騎自行車、穿針引線……這些她生活中再熟悉不過的動作大多都出現在了影片《隱形的翅膀》中，親身的體驗和超乎尋常的技能幫助她把殘障人的堅韌表現得淋漓盡致，感染了無數觀眾。影片殺青后，她同劇組到各個地方做影片宣傳，天生不愿給人添麻煩的她學會了用腳化妝，她用腳把眉毛涂得根根分明，又不粘在一起，其細致程度連很多正常人用手都比不過她。而為了讓自己看上去更嫵媚，從小留短頭發的她，第一次留起了一頭烏黑閃亮的長發，然后每天用腳梳頭發，扎出各種好看的發結——而最讓她高興和意外的是，第一次演電影，她就獲得了中國電影最高政府獎——第12屆電影華表獎。2007年8月，她出席了電影華表獎的頒獎典禮。

今年高考剛過，她又在為取得殘奧會的資格而刻苦訓練。“斷臂女孩”的生活如此豐富和光彩，許多同學暗地里都喜歡把她喻為“斷臂的維納斯”。她的經歷、自信和笑容感染了她身邊的許多人，大家驚訝于她哪來這么大的力量和決心，她頭一歪，反問：“你們知道鳥兒為什么能飛翔嗎？”“為什么？”有人問。“因為它們沒有手，所以才長出了翅膀在空中飛翔。”她答。

一問一答，泄露了這個19歲女孩精彩人生背后所有的秘密，也帶給了人們內心深深的震撼！

（編輯／若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