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厚土約定了——那沁州水城的風情

1·守望沁縣民俗之根

在中國漫長的文明史中，農(nóng)耕文化的過程相當悠久。說沁縣是“農(nóng)耕文化的原鄉(xiāng)”，不是說這里還保持著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的原生態(tài)，而是說這里傳承著非常傳統(tǒng)的民族文化，即儒家思想為主，兼容道家、佛家等思想的多元文化結構構成了農(nóng)耕文化內(nèi)涵。

耕讀文化影響了沁縣歷代人民普遍具有的民族文化心態(tài)。心態(tài)越持久，就越說明這里的農(nóng)耕文明相當?shù)陌l(fā)達。

發(fā)達的，就容易是約定俗成的。約定俗成不表現(xiàn)在一成不變，而表現(xiàn)在這片高天厚土所給予人民的根系感和接受這種文化的傳承力。

比如，至今，沁縣鄉(xiāng)村人家建房，門樓上還有掛“耕讀傳家”匾額的。不論其表現(xiàn)是否愚鈍，單說這堅守的認識，就很值得游人肅然起敬。假如，我們用現(xiàn)代文明規(guī)范了自成體態(tài)的沁縣小村莊，那就該省省車費或車油，因為你身邊已經(jīng)司空見慣了程式化了的鄉(xiāng)村。

那么，這里就絮叨絮叨在沁縣造訪到的民俗痕跡吧。

“耕讀傳家”是種啥心態(tài)？“種地要喂豬，養(yǎng)兒要攻書” ——就這沁縣民諺的心態(tài)

“耕”是生存之需；“讀”卻是生存之上的有關人生價值的要求。因此，“耕”是大多數(shù)沁縣農(nóng)民甘愿的目的，“讀”卻是大多數(shù)沁縣農(nóng)民供養(yǎng)子孫的希望，希望子孫通過讀圣賢讀孔孟而能出仕當官。于是，“種地要喂豬，養(yǎng)兒要攻書”是民間心態(tài)也是民間生態(tài)，是沁縣祖祖輩輩特有的經(jīng)濟生活方式和精神生活方式的兩個層面。

沁縣人地種得踏實是因為莊稼向來就不糊弄生命。莊稼人可以像莊稼一樣自生自滅，但家家戶戶“有圣賢種”則是莊稼戶永遠不會自生自滅的精神向往與追求。

沁縣人都講精神。

這就是我看到的這片高天厚土中最有分量的東西。我可能會去哪個歌舞之鄉(xiāng)或哪個不夜城松懈掉身上太沉重的理念，但我一定要到沁縣小村莊來感受中華民族最本分的人生態(tài)度。

相關鏈接

1.沁縣屬于暖溫帶大陸性氣候，年平均氣溫8.9℃，全年無霜期167天。沁縣城市區(qū)域內(nèi)空氣質量3級以上天氣達300天，年平均降雨量為606mm，是以種植業(yè)為主的典型農(nóng)業(yè)縣，也是山西省的產(chǎn)糧大縣之一，大部分地區(qū)農(nóng)作物采用二年三熟制。

2.沁縣人文歷史悠久，早在10000多年前就有人類生息，因此始終有“文化之鄉(xiāng)”盛贊。康熙皇帝御筆親書《千字文》石刻被列為“中華之最”，陶淵明手書撃夤旁郵珨十二首玉石石刻全國聞名， 武則天觀陶淵明書法《擬古雜詩》十二首后的御覽題跋，其中有她自己創(chuàng)造的4個字。

3.沁縣是著名革命老區(qū)，有抗日戰(zhàn)爭和解放戰(zhàn)爭時期小東嶺八路軍總部、后溝新華日報創(chuàng)刊地、西林“西林整軍”舊址、燈桿角決死一縱隊駐地、仁勝決死一縱隊隊部舊址、南溝山西第三行政專員公署機關駐地及薄一波故居等15處。

敲升子、供孔子，巧娘娘、牛王爺，習俗所含啥哲理？“沒本事，能忍事；忍了事，真本事。有本事，能闖事；闖了事，沒本事”——沁縣民謠找注腳。

轉過沁縣，會有一種深深的內(nèi)在體會叫你無法小覷這里民俗涵蓋的大哲理。就連隋朝著名大儒王通，也是因為折服這地方的人，成就了這里的“私塾”氣候。

早在秦朝末期，沁縣就有出外打工的各種工匠和農(nóng)民，是他們把學來的字、會計的數(shù)，轉教給子女。王通出游走到銅鞮一帶，驚喜平民會識文斷字，認定沁州人有天資，便駐扎設帳，拜師就讀者超過百人。年深日久，不僅私塾代代傳，而且還興起供孔子，與這里人供“巧娘娘”、供“牛王爺”的風俗共存。意即追求明事理、懂技術、會農(nóng)耕。

秉承這樣的人生追求，娶媳婦時興“敲升子”儀式。就是新媳婦入洞房當晚，要敲類似梆子的打擊樂數(shù)一段民謠：

“幫幫幫，敲升子，明年就生乖孫子，男的會讀書，女的會扎花，坐下一板凳，起來一海楞”。

因此，沁縣人貼在中堂上的對聯(lián)大都是“忠厚傳家久，詩書濟世長”；門楣上則多為“德潤身”“智者樂”“風雅頌”。

引為驕傲的民諺還有“家家會種地，人人會讀書”“家有半斗糧，供孩兒上學堂”。

這種底氣，使得沁縣人的人生沉浮觀念相當富有哲理，有一句諺語我一聽就忘不了，那就是：

“沒本事，能忍事；忍了事，真本事。有本事，能闖事；闖了事，沒本事。”

可能是因為這種道理的影響，在他們與我們彬彬有禮地交談過程中，總要決策相關事項或穿插內(nèi)部須處理的事情，這時，為了有意回避客人又不失禮，他們的交談就使用方言。那些對話，要是沒有翻譯，比聽英語還難懂。回想沁縣徐村人——國相吳琠對康熙帝說“自己家鄉(xiāng)話最好聽”，真是覺得沁縣人怎一個自信了得。方言的不衰也是一種綜合原因。旺根啊！

相關鏈接

沁縣方言舉例：

1.大清早自晚黑冷冷嘞起來，跌嘮兩外薄人黃蒸，捏嘮把籽嘞，腦嘮把鋤，到可嘮地蘭。（翻譯：大清早晨天還未明，吃了兩個冷黃蒸，取了些種子，就下地去了。）

2.晌午飯留到黑夜，伢倒說吃不成蘭，端上倒在高階蘭。人可不能活得太丈要嘮，有吃嘞時候可不能忘了窮的時候呀！（翻譯：中午飯留到晚上，他就說吃不成了，端上倒在廁所里了。人不能活得出了圈子，有吃的時候就忘了饑餓時的情形了）。

沁縣諺語舉例：

1.一人說話蠻有理，二人說話比高低。

2.三家實靠，倒塌籠床鍋灶。

3.養(yǎng)兒不讀書，好比種地不養(yǎng)豬。

沁縣歇后語舉例：

1.狗得腦（腦袋）不上調(diào)盤——不識抬舉

2.鞋幫改做帽檐嘞——高升了

3.街門上掛籮頭——不是盞燈

4.茭圪攬打狼——兩著怕

5.陡角家鳥鳥——等嘞（著）吃

2·呼吁沁縣遺產(chǎn)之助

有關沁縣旅游資源的系列報道，即將在《旅游縱覽》告一段落。一種與水城沁州難舍難分的感情油然而生。我們幾下沁縣，足跡不能遍布處處文物古跡，圖文不能盡展村村風土人情，心，卻盛下了那里的高天厚土，一分一寸都是掛念。

土狗銅獅鐵門環(huán)

我們掛念日漸斑駁的南涅水石刻館。這處把縣文物館與旅游局都包容在里邊的珍貴文物寶地，比大木門鐵鉚釘更重要的是為數(shù)不多的館中員、局里人，他們?yōu)榱耸赝@一份老祖宗遺存的古物與精神，日夜操勞在吱呀作響的大紅木門內(nèi)，人手不夠，就養(yǎng)幾只猛犬看家，怕狗傷游人，又怕盜賊翻墻夜入，就把看家狗白天鎖著、晚上放開。你瞧這只體積雖小卻相當勇猛忠誠的小土狗，尾巴朝天卷翹，在城里是很少見的——它不美麗，只為護院。

風清草衰日漸靜氣的院內(nèi)，雕梁、銅獅多么需要注入生氣，如果有人能遞一桶油漆給它們，也會新鮮光亮得活起來、威風起來；門環(huán)是這么的古香古色，審美之余又有上面的斑斑銹跡讓人心生落寞——旅游開發(fā)，資金奠基，沁縣正在開發(fā)和需要保護的旅游資源數(shù)以村計、村以三四處之上計，如此多的文物保護與建設項目構想，分攤到石刻館，就是想給獅子、鐵環(huán)“穿衣戴帽”略作修飾，也已經(jīng)是捉襟見肘、杯水車薪了。

土狗、銅獅、鐵門環(huán)，這些是足以讓人惦念到入夢的程度的。

在墳上村遇見“鬼”

文物多是沁縣的顯著特征。村村的文物仿佛給這方農(nóng)耕水土貼了標簽，想發(fā)文物財?shù)牟环ǚ肿佣⑸锨呖h。

讓我們最難釋懷的是，2007年第一次去沁縣，就在墳上村遇見了“鬼”——那么廉潔的吳閣老，墓里能有啥金銀財寶呢？可那片墳塋凈土，就是被盜墓賊挖了幾處洞。墳上村的老者看到我們劈頭就說：“快幫我們抓抓鬼吧——鬼打洞了！”

“怎么是鬼打洞呢？”

“祖宗墓就在眼皮根底下，老老少少的眼天天都瞧著，出了事兒家家輪班守夜，窟窿還是大了起來——活見鬼！”接著老者的話，圍上來的村里孩子嚷嚷：“這世界上就沒有鬼，盜墓賊就是鬼，等我們逮住他的！”

愛護文物意識因盜墓現(xiàn)象在沁縣后代的腦海中扎根了！我們欣喜。

第二次去沁縣，睜大了眼睛從當?shù)貓蠹垝呙璧降南⒑每烊诵模航眨呖h警方經(jīng)過縝密偵查，一舉打掉一個重大盜竊文物團伙。

這團伙被打掉的過程，也印證當?shù)毓佟⒚裼形奈锉Ｗo意識，沁縣公安部門是根據(jù)群眾舉報、經(jīng)過20來天布控，在縣城東苑小區(qū)將5名犯罪嫌疑人一網(wǎng)逮的，當場查獲古銅鼎6件，玉器、玉片等44件，其中的一些玉制品已經(jīng)打了包裝。犯罪嫌疑人身帶一支單筒槍，有60余發(fā)子彈，26枚雷管，還有一個盜賊身藏一把砍刀。

嚯，好家伙，保護物質文化遺產(chǎn)是需要在險情中進行的。

誰來“鋦盆鋦碗鋦大缸”

我們沒有擠出時間去看永慶寺遺址。

但我們來到了與之有深刻聯(lián)系的一個“大缸”前。

永慶寺在沁縣城南的筆峰山上，在隋唐年間名叫大悲寺，明萬歷三十六年沈王賜名“永慶禪院”。明末清初，禪院來了主持尺木禪師。

在諸多禪師名字中，“尺木”二字起得怪。據(jù)說，明末崇禎皇帝的三太子朱慈炯，少時吟詩讀書，勤于推理，遠離朝廷出家，法名為性休，云游大江南北為禪師，起名“尺木”。“尺木”隱含“朱”字，意味著他的身世。

尺木禪師在漢陽得道后于清初渡江北上，來到沁州永慶寺講經(jīng)授徒，直到圓寂。

他在沁縣交鄉(xiāng)間名老，印經(jīng)典，校佛經(jīng)，親自書文篆刻，寫下許多詩、文、記、傳、語、偈文稿，使永慶禪院佛僧倍增，名滿三晉，成為三晉靈濟宗的開山祖師。

這位禪師的文稿由徒弟海字輩僧人整理，在康熙年間木刻付梓，題名《銅鞮語錄》。而今，又是幾百年過去了，我們可以睹物思人的就是在南涅水石刻館后院一處屋里所見的兩口“大缸”。

其實，大缸是尺木禪師圓寂后的甕棺，在目前，屬于中國最大、保存最完好的兩口坐化缸。

面對處在神秘與靜謐中的“大缸”，我們心酸了。和吳琠墓一樣，甕棺出現(xiàn)了風蝕老化痕跡。

我油然想到了孩提時每回去姥姥家，都會和大人雙手相連，一邊拉來扯去，一邊大聲喊的兒歌：

“鋦盆鋦碗鋦大缸，小孩兒的褲子掉水缸，水缸有個小金魚兒，紅嘴巴綠嘴唇，你說逗人兒不逗人兒……”

兒時的歌聲不在，兒歌里的大缸想象過一千遍、一萬遍，也沒敢想得這么大。那“缸”上的口子一下子叫我想到了那個“鋦”字。

文物是不能“鋦”的。網(wǎng)上報道，“鋦盆鋦碗”這門鋦活秀的手藝，已由一位撫順民間藝人申報了“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那么，有誰來助力這不尋常的“大缸”的修補呢，從面容到心靈？

文物是有心靈的，這心靈是當?shù)卣c百姓對自己文化的痛與愛、保與護。

●那沁州水城的淳樸風情和文與物喲……

相關鏈接

沁縣現(xiàn)有文物保護單位22處，其中國家級文物保護單位2處、省級文物保護單位5處、市級文物保護單位3處。

后記

沁縣的人文好美啊！沁縣縣委、縣政府從2008年起全面啟動實施“中國北方水城”規(guī)劃了！

風情的濁漳河、庶紀河、段柳河，徐陽河、迎春河、圪蘆河、白玉河、涅水河還在日夜不停地流，魚啊蝦啊鴨啊還那樣的競自由，因此，晉沁漁業(yè)集團可以迅速組建，水產(chǎn)品產(chǎn)量、質量在全省獨一無二；含鍶重碳酸鈣鎂型優(yōu)質天然礦泉水能與法國阿爾卑斯山礦泉水相媲美；高嶺土、紅金石礦產(chǎn)資源也在全省獨樹一幟。

寶貴的南涅水石刻館、永慶寺、王通塔、御書樓、吳琠墳、祠堂遺址、講學遺址等6座古城遺址3處古戰(zhàn)場遺址6大古墓葬遺址5處摩崖石刻遺址，卻像集體步入老年社會，在日剝月蝕中風燭殘年。

流連之中，我們感到有很多沁縣物質文化遺產(chǎn)需要人們在似水流年中挽住它們的容顏，否則，春去春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