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影片《太陽照常升起》看當代電影的后現代特征

[摘要]《太陽照常升起》是中國電影中夢幻般的挑戰和嘗試，影片由于其破裂拼接的結構和模糊的思想性兩大特點，而具備了典型的后現代主義文化特征。當代電影不可避免地都會不同程度帶有后現代元素，在不能一味肯定和一味否定的前提下，科學的態度是深入地分析每一個具體現象。

[關鍵詞]《太陽照常升起》 電影 后現代

人類社會發展到新的歷史階段，藝術的狀況與發展趨勢與傳統階段和現代階段相比，在觀念、感受、形式、內容和風格等價值取向方面都發生了明顯的變化，各種各樣的觀點和認識魚龍混雜，既包含著對于揭示歷史階段和時代特征做出突出貢獻的重要成果，也包含著對于揭示歷史階段和時代特征不僅無益而且十分荒謬的主張，造成了識別上的困難。破壞公認的思維方式和經驗方式的基礎，而揭示一種無意義，并對現代性提出質疑，可以說是后現代主義作品的特征。對于電影來說，當代電影的后現代特征有：深度模式的削平，作品含義的不確定性，精神分裂性，無可奈何的失落感等等。姜文導演的《太陽照常升起》作為一部具有較多后現代特征的影片，上映后引起了觀眾的激烈討論，可以作為研究后現代電影的范例的同時，也達到了一種觀眾的主觀理解與接受對影片進行了二次創作，以達到意象的完整的效果。這種主觀的參與是對后現代主義支離破碎的開放性的一種闡釋。

一、表述結構的破裂與拼接

現代文學作品作為一種視覺想象藝術，早已經出現了表面上充滿艱澀障礙或者讀者無法讀懂的問題，不連貫的原因并不是由于作者構思的低劣，而是因為這些斷層是在發揮障礙的作用，從而迫使讀者改變習慣傾向，把習以為常的東西加以排斥。對于電影來說，結構是一種決定性的因素，后現代主義在探索結構方面表現得十分大膽，導演的處理方法是，故事發展的時間順序和故事敘述結構錯位：橫生枝節，結構和內容都破裂并零散化，電影看起來像迷宮一樣復雜。

《太陽》中，故事被分為四個段落并分別加以時間標題，前三個段落都發生在1976年，最后一個段落發生在1958年，可表示如下：

影片的突出特點就是分裂和拼接的結構上的調整，造成了難以理解的現象，實際上整個電影還是三段式的結構，前兩個小段時間上是并列發生的，一方面是世外桃源般的山村中瘋子和兒子的荒唐生活，一方面是遙遠的另一個城市中，一個男老師被周圍女人的瘋狂情欲折磨而死。第三段故事與前面連接的線索是梁老師的好友老唐拿的梁的一支獵槍，其實這僅是一個十分微弱的線索，并不是懸疑片中的蛛絲馬跡絲絲入扣，因為故事的邏輯本身也是很簡單的，“瘋女人”與另外幾位主角并沒有關系，可以說是兩個獨立的故事。一個故事是一個女人的男人死了，她獨自生下孩子并撫養成人，然后瘋了，最后失蹤：另一個故事是一對知識分子男女在新疆結為夫婦，在1976年被下放農村，妻子和村里的小隊長偷情，丈夫最后沒能控制住自己開槍打死了小隊長。兩個故事的兩個交匯點是戈壁灘上騎駱駝的對話和偷情后被打死者正是瘋子的兒子。梁老師的故事成為一個小插曲。

碎片化是后現代文化的典型特征，拼貼化是后現代影視藝術的典型特征。當代電影對結構調整的探索和嘗試成為導演的重要考慮之一，正反映了生活本身是一種無法彌合的分裂狀態。這種按人物為單元分頭倒敘的拆分機構在當代的電影創作中是一種十分熱門的技巧，韓國影片《雛菊》、香港影片《好奇害死貓》，國產影片《瘋狂的石頭》等等，在機構處理上都不約而同地運用了類似結構，而在對故事順序進行鑲嵌、拼接方面技巧運用極為出色堪稱典范的則是塔倫蒂諾的一部電影《低俗小說》，這是一部以巧妙銜接，及復雜而精確的順序錯位著稱的電影，由于結構的調整使人物的暴力行為和血腥事件更加突出，進一步強調。

二、深度的削平與作品含義的不確定性

后現代主義文化的特征，表現為一種人對自身理性力量的不自信，以及對把握自然規律的失敗感，因此產生了一種不可理喻的荒誕感，這種信息把生活看成處于一種脫節的狀態，一切都是偶然性的，荒誕的，一切都失去了目標，而只有過程和存在，似乎這就是目的和意義。簡單地討論《太陽照常升起》體現了什么思想主題，答案已經不能僅以“一千個人心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來解答，因為觀眾已經不知道影片到底表達了什么，不理解人物的悲傷也不理解他們荒誕的發泄。這部影片首先不是為了創作一個情節通俗的封閉式的完整故事，其次，也不是為了表達一種深刻的思想，與社會意識形態有關系的理性思想。這部影片是感性的，沒有明確思想表達意圖，也并不是在揭示欲望和理性之間的矛盾，因此這正是后現代主義的特征。

常規的影片是把眾多的故事盡量傳成一個有頭有尾，有起有落，流暢完整的故事，由此告訴觀眾一個比較明確的或者深刻或者膚淺的主題思想，觀眾看完了電影也就完成了思考，但是《太陽》則向常規電影的觀看狀態提出了一個問題，思考，還是不思考?例如：影片中最具含義不確定性的元素就是瘋女人部分，觀眾會問，她到底瘋了還是沒瘋?她為什么瘋?到底是不是因為失去愛人?那個小屋子是她給兒子蓋的嗎?尤其是對于善于總結思想主題，仍有相當部分人不認為電影僅供娛樂排遣的中國觀眾，如果思考會在觀影的時候不斷猜測，瘋女人做的每一件事情是否在象征著什么?到影片結尾部分，作品給人造成的迷茫更加嚴重，鋪滿鮮花的鐵軌中一個剛出生的嬰兒，而瘋女人不斷重復的“阿遼莎…”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后現代主義藝術更加突出以感性形式喚起人的感受，在電影中，僅表現了導演本人作為一個存在者的主觀的世界，不追求敘事而追求表意，去表現那閃爍不定的意義，故意擊破傳統的影響解讀預期。但是，后現代主義是一種原始主義的狂歡，某種程度上說后現代主義即視覺文化，而影視作為視覺文化的重鎮已經將人的生活包圍，如果關于人生的終極價值，人性的深度思考，人作為自然存在應該如何認識自我等等問題被削平了深度，那么后現代信息的紊亂和滲透則會導致人類的心性情懷在迷惑中萎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