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是文學中永恒的話題。在校園青春類小說中,這也是最常見的題材。年輕意味著飛揚的歲月,意味著激情的迸發,也意味著無數未知的可能。在大學校園里,成千上萬年輕的生命朝夕相處,更是產生浪漫愛情的溫床。在這里一切相愛的方式似乎都順理成章,在外人眼中的離經叛道、不可思議,在這里都有絕佳的故事上演。而這也恰恰彰顯了80后乃至90后的“自我”色彩。
飛揚的青春色彩和氣息是小說的給人的主要感受。從小說的人物和語言都彰顯這一主題,并且帶有目前時代的流行符號。小說文字清新可喜,特別是女主人公的形象鮮明,語言風趣幽默,行為果敢,符合時下流行的審美標準。
本文對女主人公的形象刻畫,飽滿而立體。女主角方眉心留著比男孩還短的頭發,有著明顯的潑辣,干練的特征。“當班里男生女生出來進去成雙成對的時候,我卻還被他們男生見了要么拍一下頭頂,要么摟著肩膀毫無顧忌地這樣稱呼著。”開篇一句話勾勒了女主角的大體輪廓。以前女主角面對這一切泰然處之,可當她情竇初開后就無法忍受這等同于男孩的待遇了。在講臺上的宣言,勇敢的表明了她敢想敢做,雷厲風行的作風。使讀者在心中留下了鮮明的印象。醉酒之后,對尹清力的大膽表白,毫無做作羞澀之態。此時人性表現出了真實而又普通的一面,對情愛的渴求,人性在感性和理性上的需求都自然而毫不掩飾地袒露出來。這種毫不矯飾的人性需求給人以真純自然、健康明亮之感。此后女主人公形象開始改變留長發,穿裙子與傳統女生的形象逐漸統一。但她并沒有立即收獲愛情的果實,面對愛慕對象的若即若離,沒有一般女孩的悵然若失,而是直接找尹力清面談。
“我說,沒事,就是想看看你能假眠多久。你放心,我的耐心對你是無限的。
尹清力臉上出現一副謊言被戳穿的尷尬。
我說沒有關系,別不好意思。我問你,你為什么老是躲著我?
尹清力沉默了好半天,滿懷希望地說,你不會記得那天我們酒喝多了瞎說的話吧?
我肯定地說,記得。
尹清力把雙手蒙在了臉上,一副傷心過度的樣子,說,完了。
我得意地說,你后悔做我的男朋友了?
尹清力說,你還真記在心里了?
我說,你說的呢。
尹清力說,那是酒后胡言亂語,你也信?
我說,酒后吐真言,我信。長發為你留,裙子為你穿。
尹清力絕望到底地躺在床上不說話了。”
作者采用對話的形式來記敘了這次交鋒,語言中充滿了天真甚至可以用幼稚來形容的語言,可此時女主人公給人的感覺更加個性十足,特點更加鮮明而強烈。大有一股勇往直前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氣概。此段文字所表現出的,女主人公的天真無邪、機靈可愛,使得其形象已呼之欲出、躍然紙上。
文學是語言的藝術,語言是文學的第一要素。一定意義上而言,每一部文學作品都是在特定語言中對文字語匯的選擇、加工與組合,使作品呈現出一種迥異于他人的審美特質,從而讓讀者的閱讀成為一次特殊的審美體驗。這篇小說的語言大量運用流行的口語化語言和幽默的比喻,常常會讓人覺得是在欣賞一幅現代派的藝術作品。例如:“尹清力說,這是對你天天把我詛咒成方便面的報復。他扭頭把臉對著我,說,你仔細看看,有我這么豐韻的方便面嗎?你怎么不把我當巧克力?蛋黃派也成啊。”以上充滿生活化的比喻,讓人忍俊不禁,也體現出了男主角的機智幽默。又如:“我曾經問過他,你的意思是說我海拔太底,剛出地平線?尹清力一臉壞笑,說不敢不敢,我是說我,站在你跟前屬于違章建筑、影響你視野的障礙物。我無所謂地說,障礙物就障礙物吧,把你想象成擋風霜的墻,遮雨雪的傘,我還是蠻幸福的嘛。尹清力垂手站立在我面前,謙恭地說,你最好是把我當垃圾,隨手丟在馬路旁的垃圾筒里。我抱著兩只肩膀,用一只腳尖輕點著地面,說,不,我可舍不得。”這段對話,短小而生活化,在交鋒中不乏幽默。障礙物、垃圾桶這些看似粗俗的類比,卻向我們展示了那種語境下富有浪漫氣息的生活。最后女主人公方眉心近似發嗲的撒嬌,配合著其肢體語言顯示了一個女孩在戀愛時特有的嬌小與嫵媚。另一方面,一些疊音、疊字的使用也使小說彈奏出明快的青春旋律。比如:“我把頭搖得像小時侯去村里賣貨人手中的撥浪鼓,說,放心吧,不會的,我清清爽爽一女子,聰聰明明一大學生,機機靈靈一純情美少女,我……不得不承認,找到自我感覺的良好,發揮起來真是使人暢快淋漓。”這些疊音詞的使用,不僅細致、逼真地刻畫出了人物的舉止、情態,更使小說語言流淌出一種跳躍著的、回環著的律動與和諧。
但仔細來看小說,除了表現出青春的活力,此外幾乎沒有別的什么東西。絢爛青春張揚的背后掩蓋著思想和內容的貧乏與蒼涼。內涵的單一不足以支撐起小說總體的框架。這時小說表現的青春氣息這一最大的亮點也成為了不足。
此外在技巧方面小說也有不足之處。
首先在結構上,小說顯得不夠嚴密。在故事的開始方眉心喜歡上了尹清力,才決意改變自己的形象。此一段缺少鋪墊,沒有交待清楚為何對尹清力產生情愫或尹清力有何吸引人的地方。這些描寫的缺乏使得往后發生的種種情節總有些牽強之感。
其次在情節安排上小說也有欠妥之處,男女主人公兩人因為一起過“六一”節,女孩當面酒后吐真言,男孩醉酒后稀里糊涂的答應,造成了陰差陽錯的開始。可后面的情節又交待男孩并不十分情愿來談這場戀愛,有意無意中總是對女孩閃躲。可最后又為女孩導演了一場失蹤的好戲,最后兩人在《老鼠愛大米》的歌曲中走到了一起。但是關于尹清力如何轉變愛上了方眉心,沒有任何的描述。使得這段情節過于突兀,讓讀者難以聯系上下文給出合理的解釋。最后關于男主角突然失蹤的故事本應是小說點睛之筆,可同樣存在著上述問題。尹清力的“失蹤”是為了讓方眉心成長學會經歷風雨,但在小說中卻幾乎看不到方眉心的不成熟的表現,即便是那段使得尹清力感慨:“你什么時候才能夠給我長大啊.”的調皮對話,也只是感覺這只是是女孩在男朋友面前的正常表現。相反尹清力面對女孩的大膽表白倒是顯得扭捏。所以交待失蹤這段情節的借口牽強,有一種無力感。這些情節安排的不夠合理成為了小說最大的不足。
最后要說明的是作者的創作帶有濃厚的“自我”色彩這與現代年青讀者張揚自我,表現個性的心態是一致的。作者筆下的人物、環境具有后工業社會消費時代的明顯特征和濃郁的都市情結的“小資格調”。可以說這也是現在青春校園小說的主要特征。但對描寫對象過于自我化,缺少外在的張力和沖突,有于現實脫節的情況。這不僅是本文也是目前此類小說普遍存在的問題。
(作者系復旦大學現當代文學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