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半丁：市場價值回歸正當時

2008年10月23日，北京畫院美術館大廳里熱鬧非凡。眾多藝術界名流如楊延文、郭怡孮、徐城北、王潤等齊聚一堂，共同為“紙上春秋——陳半丁中國畫精品回顧展”開幕。展覽匯聚了北京畫院以及陳半丁后人收藏的陳半丁書畫藝術精品84件，印章16枚，還包括部分陳半丁生平年表與藝術活動文獻文物資料，以圖文并茂的展板形式一并展出。

作為中國國家畫院創始人之一、京派繪畫代表畫家陳半丁在上世紀50年代與齊白石齊名，為何如今知之者甚少?我們該如何重新審視和評價陳半丁在美術史上的價值與地位?其作品在未來市場上行情如何?藉由這次畫展的舉辦，本刊得以采訪數位專家，與讀者共同探討這些問題。

京派畫壇 卓然大家

陳半丁初名靜山，又名陳年，自號半丁，清光緒二年(1876年)生于浙江紹興柯橋鎮中醫世家。早歲家境貧寒，學徒時期開始接觸筆墨，自言“嗜書畫入骨，饑餓猶不顧也”。青年時期在上海以拓碑帖刻圖章為生，工余時間學畫不止，與任伯年、蒲華、吳昌碩等海派名家交往，尤其得到了吳昌碩的點撥與提攜。此外還受到高邕之、吳穀祥、陸廉夫的教誨。

20世紀30年代陳半丁成為京派畫壇的核心人物之一，北平淪陷時期他拒絕日偽政府的聘請辭去教職，結交文藝名流，興建的私邸“五畝之園”成為北平藝術界名流匯聚之所。解放初陳半丁受到黨和國家的優待，擔任中央文史館館員、中國畫研究會副會長等職務，受到毛主席、周總理接見。針對當時對中國畫重視不夠的局面，陳半丁在1956年第二屆全國政協會議上與葉恭綽發起成立中國畫院的提議，被國家采納，于1957年成立北京中國畫院，使被排斥在美術院校之外的一大批國畫家終于有所依歸。陳半丁任北京中國畫院副院長，在齊白石去世后成為北京畫壇最具影響力的畫家。

據北京畫院美術館館長吳洪亮介紹，陳半丁詩書畫印兼擅，繪畫題材包括人物、山水、花鳥諸科，其中尤以花鳥、山水成就突出。陳半丁的花鳥畫繼承了海派的畫風，后又融會北派諸家，自成一格，雅俗共賞；山水畫則更多保留了中國古代繪畫的清雅不俗；書風寬舒平和，自成家法；篆刻蒼渾樸茂。陳半丁初到京城賣畫，吳昌碩不僅將他推介與各界名流和兩家紙店，還親自為其撰寫了書畫、篆刻的潤例，其中有這樣的評價：“半丁舊□(友)，性嗜□(古)，能刻畫，寫花卉、人物直追宋元，近寫羅漢變幻百出，在佛法中可稱無上妙諦，求者履盈戶外。”齊白石對陳半丁也推崇備至，曾把自己最富畫才的兒子齊子茹(良琨)送到陳半丁門下學畫，這些都足以顯示出陳半丁在當時畫壇的地位。

被藝術史遺忘的大師

陳半丁在20世紀中國畫命運盛衰史上是一個不可取代的、見證式的藝術家。陳半丁逝世于“文革”期間，作為京派畫壇的領袖，經歷了歷次重大的文化政治運動，幾乎見證了一個世紀的中國畫的盛衰起伏。可以說，他個人的命運就是19世紀末到20世紀中期中國畫命運的縮影。正是這樣一位大師，在藝術史上卻只有寥寥數語，甚至專門研究陳半丁的資料也少之又少。陳半丁這種價值與地位不相稱的情況早已引起了研究者們的注意，在2004年“陳半丁與20世紀北京中國畫壇學術研討會”以及此次畫展舉行的“陳半丁藝術研討會”上，專家們紛紛就此閘述了上自己的觀點。

陳半丁“詩書畫印”俱佳的傳統文化修養在研討會上得到了專家的一致認可，中國美術史學家、著名美術評論家邵大箴認為，陳半丁是在繼承傳統方面非常有成就的藝術大家；北京畫院院長王明明也在此次出版的畫冊前言中感慨：“在半丁先生看似沒有創新的作品中，我看到他對前人的繼承和發展。在半丁先生的內斂和溢滿書巷氣的作品中反襯出我們作品中訴求張力的淺薄。在半丁老人全面的傳統文化修養面前，我們應該反思現在的藝術教育還能培養出多少這樣的民族藝術大師?”

多數專家認為，政治因素是致使其畫壇地位受到影響的主要原因。陳半丁性格剛直不阿、嫉惡如仇，敢說真話，始終保持著錚錚鐵骨。在政協會議上他堅持“中國畫根本不能變”的藝術主張，對解放后一些“左”的思想提出了尖銳的批評，這導致他在上世紀60年代后遭到了以康生為首的一些人的政治迫害。

天津美術學院教授王振德在研討會上闡述了這樣一件往事：1962年秋，他探訪半丁老人返回學院，深深為其品德和藝術所感動，竟夜不能寐，即撰寫了一篇《放菊時節拜畫翁》寄給了《光明日報》，不料文章非但沒能發表，編輯還勸他和“反動畫家”陳半丁劃清界限。不久，這件事情被其同學告發，甚至影響了他后來的畢業分配。“一個普通的青年學生都受到如此的牽連，那別人還怎么研究他呢?”王振德告訴記者。

收藏半丁精品正當時

陳半丁屬于高壽畫家，享年94歲，他的存世作品很多。早在民國時期，陳的作品就開始在市場上流通，不僅銷路好，而且畫價要高于齊白石。解放后，他的作品開始在北京畫廊上出售。內地藝術市場開放以前，陳半丁的許多作品大都流往香港。上世紀80年代初，他的作品在香港每幅僅售數百港元，80年代末其作品開始大幅上揚，1989年他的《長松山居圖》在香港即以5.72萬港元成交。

內地藝術市場開放以后，陳半丁的作品也逐步得到了市場的認可。雅昌藝術網數據顯示，陳半丁作品的總成交金額已超過一億元，成交比率為64％。其中，1956年陳半丁和齊白石合作完成并被毛主席作為國禮送給印度尼西亞前總理蘇加諾的《富貴長青》以2035萬高價成交；陳半丁1928年作《福德無量》以165萬成交。從雅昌陳半丁指數來看，陳半丁作品的價格于2003年開始上揚，2005-2006年達到一個較高的水平，其后基本持平，略有上漲。

陳半丁紀念館顧問金煜認為，陳半丁先生的底蘊比一般的所謂知名畫家要深，其作品“去浮華而出靜雅，去俏俊而出渾容，去謹嚴而出閑逸”。民國時期他的畫價甚至要高于齊白石，遺憾的是其死后畫壇及媒體對他的宣傳很少，導致當今藏界對其了解不多，其畫價也不理想。但是，是金子總要發光的，后市隨著人們對陳半丁藝術的進一步了解，他的作品價格必將有一個價值回歸的過程。相對于陳半丁作品詩書畫印的功底而言，目前的市場價格無疑偏低，正是藏家收藏的好時機。現在進入市場的只是陳半丁傳世畫作中很少的一部分，因此現在也正是藏家選擇精品的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