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園傳奇［連載二］

四湖石被截

清晨，秋日的微風陣陣吹來，初寒襲人，薄霧繚繞。拙政園內，秀亭的尖部透露出來，像是懸在空中。水面云煙氤氳，假山被霧帶攔腰截斷，像是一塊塊無基的天石高巖。園林中的景色若隱若現，如同潑墨畫卷一般。松下冶夫每天起得很早，此刻，他已經在園中散步，兩個勤務兵遠遠地跟在他身后。為輕霧所縈繞著的拙政園，此刻顯得更加朦朧和秀美，松下冶夫邊走邊看，不住發出“嘖嘖”的贊嘆聲。自從來到蘇州，住進古典名園——拙政園后，他才真正領略到了蘇州的園林藝術是如何美麗。這里的每一處景致都是經過精心構思筑造而成，一石一木，一亭一廊，組合得天衣無縫，同時又互相襯托，設計者看似漫不經心、隨手拈來的設計，卻處處顯得別出心裁、巧奪天工，令人回味無窮。這也許就是蘇州園林的魅力所在。

像許多巧取豪奪的侵略者一樣，松下冶夫有著極強的占有欲和掠奪欲，他恨不得將整座拙政園原封不動地搬回日本去。雖然他知道這是完全不可能辦到的事情，但是，一個侵略者知道如何將自己看中的事物據為己有。在今天這薄霧如紗的早晨，如夢如幻的園境使他又萌生出新的邪念。

他知道，也曾經聽說過，園林中的假山極為重要，是園景好壞的關鍵。而且，真正好的假山石料難尋難覓，一定要找太湖湖邊那種數百年來被湖水沖蝕風化而成形的太湖石才行。這才算是上乘之料，其價值勝過黃金。他想：何不先想辦法弄些上乘的太湖石運回日本去，就算搬不回整座拙政園又如何？今后有朝一日，在自己國家的土地上也可以依靠這些石料筑造相同格局和情趣的園林，說不定還能因此得到天皇的賞識，那么，自己飛黃騰達豈不指日可待？

想到此，他不由得笑出聲來。少頃，他蹙眉想了想，讓勤務兵叫來小島玖郎，要他馬上去把羅嘯愚和陶鴻明兩個人請來。羅嘯愚和陶鴻明是兩個漢奸，松下冶夫到蘇州后意識到，要在蘇州這個文化古城完成南京侵華總部所布置所謂文化侵略的任務，一定要物色一些熟悉當地情況的中國人作為助手，才能有所收獲。于是，在他的精心布置下，一些喪節斷脊的走狗、漢奸就一頭栽進了東洋人的懷抱，因為東洋人愿意支付給他們很多錢財，應允高官厚祿。而這些錢財正是日本強盜在中國土地上掠奪來的。羅嘯愚和陶鴻明就是其中兩個漢奸。就拿羅嘯愚來說，四十來歲的他早先是開妓院的，為人刁鉆刻薄，經常乘人之危，從一些遭受天災人禍的鄉下地方低價買進妙齡女子，然后逼良為娼，將她們作為搖錢樹。這些女人漸漸年長色衰，他就再將她們賣給別人，從中牟取暴利。東洋人來后，他看出如今是日本人的天下，便不顧廉恥，投進東洋人的懷中，像喪家犬一樣，干起出賣靈魂、喪節辱國的漢奸勾當來。羅嘯愚為了取悅于松下冶夫，經常將一些年輕貌美的女子送進憲兵司令部，讓日本強盜恣意蹂躪。有的女子剛烈，不肯就范，就慘遭殺害。羅嘯愚因此受到松下冶夫的賞識，并獎賞給他不少錢財。老百姓對羅嘯愚恨之入骨，指其項背，唾罵不已。羅嘯愚和陶鴻明的家都離拙政園很近，加之聽說是憲兵司令松下冶夫有請，因此，未過片刻，他們就小跑著先后趕來了。此時，松下冶夫已坐在遠香堂內靜候他們。遠香堂是拙政園內較為重要的建筑，為單檐歇山頂，面闊三間的四面廳，設計者為了便于園主四面看景，庭柱移到四周廊下凝重地排列，上復廊檐，四面置秀麗玲瓏的落地玻璃長窗，長窗規格整齊，圖案美麗，堂內陳設雅致，古樸。

“羅先生，陶先生，我要弄些上好的太湖石運回日本，請兩位想想辦法，一定要上好的，有堆壘假山價值的?！币娝麄円贿M遠香堂，松下冶夫就叫他們在一旁坐下，迫不及待、開門見山地說。還未待松下冶夫講完，羅嘯愚就討好地站起身來，諂笑著說：“司令，請你放心，我有個好朋友是太湖邊的光福鎮人，是專門采集太湖石的，我下午就去找他，一定給司令弄到最好的太湖石。”

一旁陶鴻明看了他一眼，沒有作聲。少頃，也附和著說：“對，對，請司令放心，放心?！彼上乱狈蜻B聲說：“吆西，吆西，羅先生的大日本的朋友的大大的，我的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羅嘯愚更是受寵若驚，不住地賠著笑，哈著腰，像雞啄米一樣。中午，剛吃過午飯，丟下飯碗，羅嘯愚就急忙趕到離城二十里的光福鎮，找到了他的朋友，要他覓一些有堆假山價值的太湖石。他朋友滿口應允，幾天之后，羅嘯愚再度去光福，見太湖石已準備就緒，他樂不可支，忙折返城中，巴結地告訴松下冶夫，聲稱太湖石已經籌措齊全，數量不少，要松下冶夫明天上午開兩輛卡車去運。松下冶夫拍了幾下羅嘯愚那瘦削的肩膀，不住地夸他，羅嘯愚像一只哈巴狗一樣，歡快地搖著尾巴。

松下冶夫已經作出決定，明天用大卡車去裝石，然后，直接開到上海，將太湖石裝上日本海輪，運回日本去。

次日一早，松下冶夫就帶著小島玖郎、羅嘯愚和陶鴻明同乘一輛吉普車，率兩輛大卡車，每輛卡車上站六個憲兵，直向位于城之西南的太湖畔疾駛而去。一個多小時后，車子抵達太湖畔的光福鎮，其時，羅嘯愚的朋友早已等候在那兒了。松下冶夫見堆放在地上的太湖石，看上去石料都具有瘦小、透、漏、皺的特點，皆為石中上品，他不由樂得眉開眼笑，忙吩咐憲兵們將太湖石搬上汽車，為了防止途中顛簸震碎，還特意在石頭與石頭之間嵌了不少舊的軍用毯子，之后，又將太湖石用一塊巨大的厚油布遮得嚴嚴實實的。

太湖石裝了滿滿兩大卡車，松下冶夫命令立即開車，折返途經蘇州，再直接驅車，趕赴上海十六鋪碼頭，準備裝上海輪后運回日本。汽車經過蘇州失去，也不停頓，向上海方向直駛而去。

駛出蘇州約七、八里之遙，已是下午一點鐘，正在這時，突然在松下冶夫乘坐的吉普車和后面那輛大卡車之間，發出轟的一聲巨響?？ㄜ囶D時翻滾在地，太湖石紛紛墜落在地，車上的憲兵也從上面摔落下來，哇哇叫喊著，亂作一團。最后面的那輛大卡車見狀急忙緊急剎車，可是，為時已晚，撞上了前面的大卡車，車上的太湖石也掉落在地。幾乎在同時，路邊的樹叢中射出一陣陣急劇的雨點般的子彈，打死了幾個日本憲兵。松下冶夫知道遭到了游擊隊的伏擊，慌忙命令駕駛員掉轉吉普車車頭，飛快地向蘇州方向鼠竄。這時，羅嘯愚和陶鴻明他們坐在汽車里，嚇得縮成一團，雙手抱住腦袋，直往座位下鉆。

回到拙政園，松下冶夫仍然驚魂未定，在遠香堂坐了好長時間，剛才的一幕情景還仿佛在眼前，余悸不絕。

“司令，我們今天的行動非常迅速，而且知道的人并不多，共產黨游擊隊怎么會得到消息的呢？莫非……”小島玖郎坐在一旁，蹙著眉頭，若有所思地說。松下冶夫喝了一口濃茶，壓壓驚，定定神，沉吟片刻，他也覺得小島玖郎言之有理，他推斷這風聲定是羅嘯愚或者陶鴻明透露給游擊隊的。因為，知道運送太湖石之事除了他們兩人外，都是日本人，不可能走漏風聲。那么，究竟是誰呢？是羅嘯愚還是陶鴻明？松下冶夫捻著唇上的仁丹胡子，陷入了沉思。

五妙計除奸

快近中午時分，天空像整個上午一樣，仍然陰霾密布。云朵間偶然露出一絲淡淡的陽光，灑落在毫無生機的土地上，旋即又消失了。拙政園門口的一片空地上，沿街擺著一些小商小販的攤子，有的賣麥芽糖，有的賣削光的荸薺。曹泰銘的泥人攤子在東側，因為是將近午飯時候，因此，他的攤前只有兩、三個孩子。曹泰銘此時正在捏一組水滸人物，他那靈巧的雙手，像變魔術一樣，時而用一把一端尖、另一端扁平的青褐色烏亮的牛角刀刮一下，戳一下，瞬息之間，一個個栩栩如生的宋江、武松等人物泥塑躍然而出。由于他技術精湛、嫻熟，因此，他幾乎不用看著捏塑，目光不住投向街的對面，甚至更遠的地方，神態顯得非常悠然自得。

這時，街的對面忽然出現了一張熟悉的面孔，那就是朱昌龍，他手中提著一只扁扁的藤條箱?？吹街觳垼芴┿懰坪鯖]有絲毫驚異和意外，只是將眼光與他的眼光相接，算是打了個招呼。曹泰銘隨即移開目光，但他眼睛的余光分明看到朱昌龍此時異常迅速地從那只藤條箱中取出一幅紅紙書成的標語，飛快地貼在白墻上，非常醒目。標語剛一貼好，朱昌龍就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標語上寫著“打倒日本侵略者”幾個大字，吸引著不少人圍看，從人們的臉上顯而易見那種出自內心的高興和振奮。

少頃，日軍大佐小島玖郎領著四、五名憲兵巡邏后回到司令部來吃午飯，剛要穿過馬路，忽然，一個憲兵驚恐地叫嚷起來，并用手指著墻上醒目的標語，顯然，這個憲兵是懂點中文的。

小島玖郎聞聲轉首，循著那憲兵指處望去，只見墻上的標語上赫然寫著“打倒日本侵略者”幾個大字。小島玖郎尖叫一聲，沖上前去，將那張標語撕了下來，嘴里還喋喋不休地罵著：“八格牙魯，八格牙魯?！贝藭r，圍觀的人們見日本人來了，紛紛四散，心中卻感到很解恨。

小島玖郎看了一下四周，眼睛眨了幾下，便向不遠處的曹泰銘的攤子走去。剎那間，他覺得曹泰銘有點面熟，似曾相識，但一時想不起在哪里見過的。

這時，曹泰銘若無其事地自顧用牛角刀在泥塑人物的臉部上撳眼窩，神情非常專注?！澳愕牧济竦拇蟠蟮?？”小島玖郎沖著曹泰銘大聲喝問著，“你的看見沒有，這標語是誰的貼上去的？”說著，他揚了揚手中撕破的標語。

曹泰銘抬起頭，遲疑了一下，緩緩地搖搖頭，雙手攤了一下，想啟齒說什么，但終于沒有開口?！拔业膯柲悖愕挠袥]有離開過這兒？”小島玖郎蹙著眉頭，想了想，又問?！皼]有，我一直在這兒擺攤。”曹泰銘回答。小島玖郎立即瞪了他一眼，惡聲惡氣地說：“那么，你的一定看見是誰貼的這個的，快說，是誰？”曹泰銘看著小島玖郎兇神惡煞的樣子，臉上隱隱露出一絲怯意，猶豫了一下，爾后，迅速抓起一團井泥，幾秒鐘之間就捏出了一個泥人。然后，極其熟練地用牛角刀開了泥人的面相，遞給小島玖郎，并說：“喏，就是他，他貼的，我看見的，貼了就跑了。”說著，還四下看了看，臉上呈現略微緊張的神色。

小島玖郎接過泥人，看了一下，稍稍一愣，用疑慮的目光盯著曹泰銘良久，說：“是他？肯定的？”曹泰山銘頻頻點首，連聲說：“沒有錯，是他，是他，我只要看一眼，就能捏出個泥人來，一模一樣?！?/p>

小島玖郎露出幾顆大板牙，笑了一聲，說：“嗯，吆西，吆西?！闭f完，就領著憲兵們向拙政園內走去。此刻，松下冶夫正在玉蘭堂內坐著悠閑地品茗。玉蘭堂是當年拙政園的設計者、大書畫家文征明作畫的絕佳之處，原名“筆花堂”，有額懸南檐下，為文征明之字體，四周圍以高墻，沿南墻筑花臺，植竹叢和天竹，院內主要種植的玉蘭樹，配置數枚湖石，自然而貼切，富有生活氣息。在白色的墻壁的襯托下，形成視距較短的前景。玉蘭堂是一個以欣賞百花爭春為主的獨立封閉的幽靜庭院。

松下冶夫呷了一口茶，腦中卻在不停地思索，他總覺得上次運石被游擊隊襲擊告敗與羅嘯愚和陶鴻明有關，他恨不得將這兩人一起置于死地。但轉而一想，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越來越意識到現在要物色像他們這樣肯為日本人干事的中國人實在太難太難，而有時候自己離開他們也真不行，因為他們熟悉本地情況。正在松下冶夫猶豫不定的時候，忽然，小島玖郎疾如陣風般地沖了進來，湊近松下冶夫的耳朵，低聲地說：“司令，羅嘯愚的是共產黨游擊隊的……”說著，他將泥人給松下冶夫，并將剛才門口發生的事如此這般地告訴松下冶夫。

松下冶夫撇了一下嘴唇，大聲說：“去把他們叫來，兩個人都叫來的，快，快。”小島玖郎應聲而去。很快，坐在玉蘭堂里面的松下冶夫就隔著漏窗看到了陶鴻明的身影，少頃，羅嘯愚也臉上汗涔涔地趕來了。羅嘯愚一走進去，就立即敏銳地意識到今天的氣氛有異，松下冶夫臉上陰云如漆。他故意放慢了腳步，走近松下冶夫。松下冶夫瞥了羅嘯愚一眼，陰陽怪氣地說：“羅先生的，我問你，你的剛才干了什么事？”“剛才？剛才我在家里吃飯呀?！绷_嘯愚疑惑不解地說，心中卻忐忑不安起來，不知出了什么事。

“哼，吃飯？恐怕還有別的事吧?！彼上乱狈蚪篇湹夭[著眼睛，盯住羅嘯愚。羅嘯愚忙說：“真的，真的在家吃飯，沒有干別的事！”

“這張標語還記得吧？羅先生的，真沒有想到，你還很有膽量！”松下冶夫說著，站了起來，繞到羅嘯愚的身后。“標語？怎么啦司令？”羅嘯愚訥訥地說?！霸趺蠢?？你的還不明白！你的剛才貼的，還裝模作樣的?！毙u玖郎在一旁斥問著?！拔屹N的？我沒有貼，司令，真的，我不知道?！绷_嘯愚開始慌張起來，因為他看到標語上分明寫著“打倒日本侵略者”的字樣，他知道日本人是什么事都干得出來的，貼這樣的標語，可是非同小可的事，會丟掉小命的。

陶鴻明轉頭看了一下驚駭不已的羅嘯愚，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他神情非常坦然、鎮靜，甚至有些漠然?！昂俸伲_先生的，你的還有機會的，只要說出共產黨游擊隊的名單，我的就饒你一命的。否則，嘿嘿，可別怪我……”松下冶夫陰險地笑著。

羅嘯愚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愣愣地一時語塞。

松下冶夫見他不做聲，更加惱怒，氣咻咻地喝道：“哼，你的不想說，你的不想活命了。”這時，羅嘯愚急得額頭滲汗，不知所措地搔了搔頭皮，突然，“啪”的一聲，跪倒在地，哭喪著臉，像一只喪家犬，說：“司令，真的不是我貼的，我不是共產黨，我不是游擊隊，我是良民?！?/p>

“哼，良民？你的大大的不是。”說著，松下冶夫迅即抽出腰間的手槍，居高臨下，對著跪在地上的羅嘯愚當胸一槍。羅嘯愚還未叫出聲，就應聲倒在地上，血流如涌。陶鴻明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羅嘯愚，一言不發。

小島玖郎命令兩個憲兵將羅嘯愚的尸體拖了出去，松下冶夫回到座位上，看著陶鴻明，說：“陶先生的，你的良民的大大的，要忠心地為皇軍的干活的，不然，他的下場你的明白的?！?/p>

陶鴻明躬了一下身子，點點頭，說：“明白，明白。”心中卻暗暗地嘲笑著松下冶夫的愚蠢，中了共產黨設下的圈套還全然不知。原來，陶鴻明才是真正的地下共產黨員，以漢奸的身份作為掩護，混入日本憲兵司令部，隨時將所獲得的情報轉告朱昌龍他們，以便采取相應的行動。那天松下冶夫去太湖畔掠運石料，就是陶鴻明將此消息傳遞給朱昌龍的，再由朱昌龍報告上級，然后由太湖游擊隊組織人員進行突然襲擊，截住了這些太湖石，更主要的是打擊了日寇的囂張氣焰。不過，事后，狼狽逃竄回來的松下冶夫漸漸起了疑心，隱隱之中覺得問題似乎出在羅嘯愚和陶鴻明兩人身上，對他們兩人有所提防，但吃不準究竟誰是“叛逆者”。這個情況通過朱昌龍匯報給黨的上級領導，為了保護陶鴻明繼續潛伏在日敵內部，上級領導決定趁此機會，除掉真正的作惡多端的漢奸羅嘯愚，以此制造假象，減少陶鴻明的危險，這個任務就落在了朱昌龍的身上。再說，自從認識了朱昌龍之后，作為一個熱血青年，曹泰銘把朱昌龍當作了自己的好朋友，兩人經常聚在一起，并且頗多共同語言。朱昌龍很快發現了潛藏在曹泰銘內心的愛國熱情，不時用革命道理啟發他，給他講抗日救國的意義，使曹泰銘從原來較為狹窄的為報家仇的思想逐漸開闊了視野，產生了較強的民族責任感，認識到救國才能救家。在朱昌龍的引導和推薦下，曹泰銘參加了共產黨的外圍先進組織。朱昌龍經過再三考慮和思索，覺得只有用計。他與曹泰銘商量許久，決定由他在中午時分，在拙政園對面貼張標語，然后迅速離開，他們知道這時小島玖郎要領著巡邏的憲兵回拙政園吃飯，屆時，必定會發現這醒目的標語。然后，他們一定會向在對面設攤的小商小販們打聽貼標語的情況。于是，曹泰銘就利用他那超凡的捏泥人手藝，塑一個羅嘯愚，給小島玖郎，使日本人產生錯覺，以為是羅嘯愚干的，遂將他置于死地。這樣，既借日本人之手除掉了十惡不赦的漢奸羅嘯愚，又保護了陶鴻明，可謂一舉兩得。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