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公司章程的法律性質

[摘 要] 公司章程的法律定性涉及到公司法本質、公司治理、股東權益保護等內容，但目前學界對此莫衷一是。本文將通過對幾種代表性學說的介紹及評述，從公司的歷史演變為切入點，闡述自己的觀點。

[關鍵詞] 公司章程 性質

關于公司章程的定義，學術界公認的解釋為：公司章程是公司必備的規定公司名稱、宗旨、資本、組織機構及組織活動基本規則的基本法律文件，是以書面形式固定下來的股東或發起人一致的意思表示。公司章程的法律定性涉及到公司法本質、公司治理、股東權益保護等內容，但目前學界對此莫衷一是。本文將通過對幾種代表性學說的介紹及評述，從公司的歷史演變為切入點，闡述自己的觀點。

一、有關公司章程性質的學說及其評述

目前學術界對于公司章程性質的學說主要有四種，分別為契約說、自治說、憲章說、折衷說。

1.契約說。契約說認為公司章程是股東就權利義務協商一致而簽立的法律文件，是股東意思表示一致的結果。在我國《公司法》中，公司章程的契約性質在一些條款中也有所體現。從訂立主體上看，公司章程是由眾多的股東或發起人制定的，而不是由公司制定的。從訂立方式來看，設立有限責任公司須“股東共同制定公司章程”并且“股東應當在公司章程上簽名、蓋章”。從公司章程的效果上來看，將公司章程視為一份契約無疑更能理解公司與股東、股東與股東之間的權利和義務關系，從而為公司處理內部問題提供了理論基礎。但是契約說也存在自身無法克服的局限，首先，契約說無法解決公司章程合議性與一人公司章程欠缺合議事實的矛盾；其次，契約說無法解決公司章程的外部性和涉他性的問題；再次，契約說的弊端還在于它僅僅在締約當事人之間有效，按照英美法的觀點，公司董事、經理不受章程約束，但是在現實生活中并非如此。

2.自治說。自治說從公司的社團性質出發，認為公司章程是股東或發起人為實現共同目的而依據國家賦予的“公司自治立法權”制定的，用于自律的規范性文件。公司章程不僅約束制定章程的公司設立者或者發起人，對公司機關和后來的投資者也有約束力，在某些情況下對公司相對人也產生一定的約束力。但該說忽視了公司章程的強制性規范條款的存在，從而將公司自治規范看作了純粹任意性條款之記載，有違法理和各國現行法之規定。

3.憲章說。憲章說從市場的不完善性出發，主張增加國家意志的干預，將公司章程視做公司的根本大法，一則強調了公司章程在地位、修改難易方面如同一國憲法；二則強調對章程更多地加以強制性規定，將股東制定和修改公司章程的權利限制在較小的范圍內。憲章說仍未脫離自治法說的范疇，只是更多地加入了國家意志的因素。憲章說受到了民主憲政理論的影響，突出了公司章程的地位和作用，但憲章說對公司章程性質的解讀有些牽強，對公司章程自治與國家強制之間的關系的分析不深入，說服力不強，存在著把公司章程絕對化、神圣化的傾向。

4.折衷說。折衷說認為公司章程的性質不是單一的，而是具有多種性質的綜合。折衷說綜合了以上學說的觀點，認為公司章程本質為自治規則，但是兼具契約性質。

二、對公司章程性質的分析

筆者認為以公司作為一種組織的歷史演變過程為切入點，也許更加有助于對公司章程性質的考察和理解，因為公司章程的性質隨著公司制度特別是公司設立制度發展而有所變化。

在公司的萌芽階段，最具代表性的是中世紀意大利及地中海沿海城市出現的以海運企業為主的康孟達組織。康孟達是一種商事契約，是航海者與資本家進行合作的一種商業合伙形式。最早出現的公司形式是無限公司與兩合公司，無限公司、兩合公司與合伙組織并沒有本質的區別。它們設立和存在的基礎其實都依賴于一份約定了參與各方權利、責任的合伙契約，這可以認作為公司章程的起源。此后，出現了經皇家頒發的特許狀或政府特別準許設立的公司。如1600年成立的英國東印度公司。皇家的特許狀給東印度公司以法人地位，法人的獨立地位反映在公司章程中，使該公司成為最早的具有法人地位和公司章程的商業公司。該公司章程規定“任何貨物都不能當作企業中的某一股份接運”。這表明公司的業務是獨立的業務，與它的股東沒有關系。此時的公司章程是國家法令的另一種表述，公司章程與法律混為一體，違反公司章程即是違反國家法律，因而都是無效的，并要受到嚴厲的處罰。到1892年，德國為了適應中小企業的經營需要，融人合與資合為一體，頒布了世界上第一個有限責任公司法，從而使公司制度更加完善。從此，公司的設立由特許設立逐漸進入準則主義時代，公司章程也成為設立公司的必備法律文件。

由此可以看出，公司章程的性質隨著公司演變而變化，但公司章程先天地具有契約即合同的性質，公司章程的起源即是證明。隨著公司權力的國家化，公司章程成為法律的延伸，公司章程的契約性大大減弱。現代公司制度的建立和自由經濟的發展，使公司章程逐步成為公司的自治規則，同時公司章程的契約性又逐漸顯現出來。

筆者認為，任何復雜事物的性質都不可能是單一的或者純粹的，在法律領域更是如此，公司章程的性質也不例外。公司章程的性質具有二重性，既表現為公司內部自治規則的自治性質，又表現為是當事人之間契約的合同性質。至于哪種性質占據主導地位，應區分角度對待。公司章程從不同的視域看，會有不同的性質，從公司設立者角度看，其是設立者依據私法自治精神，來共同締結的自治性工具，旨在實現設立公司的自由，排除公權力的不當干預，而從公司組成者的角度看，其是規制公司人員的依據，自治性是公司章程的對外屬性，規范性則是公司章程的對內屬性，其本身是對接自治與規制的公司準則。故而，惟有將公司章程的性質定位為對接自治與規制，方能全面的概括其應有的法律性質，克服契約說與自治說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