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3月,我到隸屬于河北省宛平縣三區的北安河小學任教。我才18歲,學生們多是解放前上不起學的農家子弟,很多和我年齡相當,大家背后叫我:“娃娃老師”。當時的小學校在一座破廟里,冬天連取暖的爐子都沒有,夏天我和學生一起下地忙麥收,秋天我教學生們打腰鼓、排節目,白天上課,晚上演出,師生打成一片。有時學生比較笨,怎么教都聽不懂。把我急哭了。這個學生的父親反而安慰我說:“娃娃笨,老師不要著急,能學多少就學多少吧!”工作時間,我是老師;工作之余,我仍是農民。一時因忙于教書,忽略了自家菜園里的農活,該紅彤彤的番茄掛藤、嫩綠的韭菜鋪地時,我家的菜園還是一片荒蕪。于是在某早晨,就會有一個勤快的農家婦女來到我家門前,說自己的娃被我教過,不一會兒,我的菜籃中塞滿了新鮮的蔬菜。我想付錢,她有些惱怒地拒絕了:“都是自家種的,付什么錢呀?”
1952年的夏天,北安河小學劃歸北京市海淀區,成為日后的北安河中心小學,我在這里工作了43年,直到1993年退休,送走了一屆又一屆學生。去年6月我摔傷了腿在醫院療養,一天來了兩個70多歲的“女學生”看望我,她們懇切地說:“您是我們唯一健在的老師了。有您在,我們同學聚會就好像有了支柱,請您千萬保重身體,明年我們組織52-56屆畢業生聚會,你是總顧問、總參謀。”我心情異常激動,當即答應了參加,幫著籌劃。今年53屆畢業生聚會時,很多學生已過七旬,當年生龍活虎的小伙子、豆蔻年華的小姑娘也已經白發蒼蒼,我講起他們的童年趣事,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北安河中心小學的現任校長郝金山對我說:“因為您,學校能組織50年前的老校友回校聚會,是我們學校的光榮,在全北京的小學里也罕見啊!”
(責編: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