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畢業,他沒能跨過大學的門檻,只有回到鄉下,繼續父親走了大半輩子的路。可他不甘心,就做起詩人夢來。他不停地寫,不停地投稿,但總是石沉大海。也曾收到一封編輯回信,說他的詩缺少生活,沒有真情。
記不清從什么時間開始,他每每寫詩到深夜,經常能看到鄉長的辦公室的燈是亮著的。這時,他又看到對面鄉長的辦公室依舊亮著燈。他凝視著那燈光,突然有一種莫名的沖動,思緒也游動起來,寫詩的靈感躍然而出。
他快步回到房間,揮筆疾書。
鄉長辦公室的燈光
有月的夜晚,就與月相輝映;無月的夜晚,就是山鄉的月。
鄉長辦公室的燈光,每晚都亮到幽深時。
在靜夜里,在苦澀的茶水中,燈下的心能把思緒延伸成一條通向小康的路。
春播在燈光下綠成一片期待,秋收在燈光下結成一片金黃……
這盞燈,這盞照亮夜空的燈,是山鄉橘紅色的希望。
夜已深。
燈下,一顆心用熱血孜孜不倦地譜寫山鄉新的詩。
這首詩簡直是一氣呵成。
翌日,他將詩稿寄給了晚報社。
一個月后的一天夜里,他從地里回到家,看到桌上擺著一封晚報寄來的郵件。他的心倏地“咚咚”跳了起來。信封里是一張散發著油墨氣息的晚報,在第四版,他看到那首印著他名字的散文詩——《鄉長辦公室的燈光》。
這夜,他沒有寫詩。泡一杯茶,端一張椅子,在小院品味發表處女作的愉悅。看著對面鄉長辦公室依舊亮著的燈,他突然產生了與不曾相識的鄉長分享快樂的想法。
他帶著晚報,來到了鄉政府。鄉長辦公室的門虛掩著,有燈光從門縫中漏出來。他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后輕輕推開門。彌漫著煙霧的辦公室,燈光顯得很迷茫,有四個人圍著桌子在摸麻將,其中一個他認識是鄉長。
走出鄉政府,他將印著他處女作的晚報撕成碎片……
(摘自《喜劇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