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如何證實他在說謊?
“南宮,我來考考你。如果李浩然在說謊,那他是怎么做到昏迷的?”周淵易突然考起了我。
當然,我很快說出了答案:“他自己躲進白鐵箱子里,然后給自己來了一針,于是他就暈倒了。”
“那他這樣一定會露出馬腳。你覺得馬腳應該是什么?”
“呵呵,很簡單,是注射器!”我笑著回答。如果李浩然是在箱子里自己給自己注射麻醉劑,那他沒力氣也沒時間再將注射器扔到較遠的地方去。
我們很快就找到了注射器,它就扔在道具屋的一個角落里。不過,這并不能證明李浩然在撒謊,只能證明他有撒謊的可能性。
現在沒有什么其他的事要做,只能靜靜等待血樣的檢驗結果出來。于是我和周淵易各自回家休息,此刻已是凌晨3點了。
當我回藝術小區的時候,門衛小陳還坐在門房里。他一看到我,就向我招手。他好奇地問我:“南宮老師,這個案子進行得怎么樣了啊?”
我也知道警察紀律,輕描淡寫地說了句:“我不過是個作家,哪能知道那么多內情!”隨后就上樓睡覺了。
早晨9點的時候,我被周淵易的電話吵醒了。周淵易在電話里告訴我,李浩然體內血液樣本的檢測結果出來了。他果然撒了慌,麻醉劑用的是曼陀羅提取液,準確的注射時間是晚上9點到10點之間,而并非他所說的晚上7點。李浩然有重大作案嫌疑。
周淵易的車就在藝術小區大門外,他要我趕快和他一起去李浩然家,他已經申請到了逮捕令。
李浩然的家離我們這里稍稍有點遠,他住在市郊的一幢舊式筒子樓里,小張一直守在他樓下。我們帶著幾個警員上了樓,李浩然住在三樓。敲了敲門,里面沒有人應聲。
技術科的警官打開了門,我們一起沖進屋里,可是屋里卻空無一人。在他房間里,我們找到了一雙41碼的皮鞋。
李浩然不見了。小張徹夜都守在樓下,沒有看到他出來過,可他的的確確消失了,就像夏日里的一滴水珠。
周淵易握緊拳頭,狠狠地擂在墻上。
隨后,我們查看了一下地形。從筒子樓的樓梯走到樓頂,我們發現可以下到相鄰的一幢筒子樓。而另一幢筒子樓的門洞是朝向另一個方向的。李浩然只是用了一個簡單的辦法,就躲開了小張的監視。
周淵易趕緊打電話,要求將李浩然的照片分發到各部門,然后在出城的關口檢查站進行攔截。不過,我們這個城市很大,出租房也很多。如果李浩然并沒有離開城市,而是在城市的某個角落里躲了起來,我們將會很難找到他。
就在這時,周淵易的電話突然響了。他看了看來電顯示,立刻很嚴肅地說道:“是李浩然打來的。”
李浩然在電話里,是這么對周淵易說的:
昨天下午,他和三個朋友在一起打麻將,因為玩得太入迷,等他想起晚上還有演出的時候,已經是晚上9點10分了。他的節目是9點半左右,于是連忙打車回劇場。因為堵車,當他來到劇場的時候,已經是接近10點的樣子了。現在劇團新團長剛上任,正是優化組合的緊要關頭,要是被抓住了把柄,說不定就會被羅團長勒令下崗分流。于是他想出一出苦肉計,給自己注射了一針曼佗羅注射劑,然后爬進裝布景的白鐵箱子里。他想將一切歸咎于一個根本沒出現過的神秘人,從而避免下崗的厄運。至于那支曼佗羅注射劑,他是在趙倩蓮的抽屜里找到的。他平時有搜集夢中情人隨身物品的習慣,常常偷翻趙倩蓮的抽屜,偷去諸如口紅、胸罩之類的貼身小玩意兒。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趙倩蓮的抽屜里會有曼佗羅注射液。
因為他聽過太多關于警方辦案的負面報道,擔心會被屈打成招,所以他在發現有警察跟蹤他之后,選擇了逃遁。最后,他提供了三個牌友的名字,讓我們去調查,隨后便掛斷了電話。
我們立刻打電話聯系到了那三個牌友,等我們回到警局的時候,這三個人已經坐在了接待室里。他們的說法與李浩然在電話里說的基本一致。看得出,周淵易有些沮喪。李浩然洗清了嫌疑,那他這條線索就中斷了。
不過,我突然對周淵易說:“稍等一下,我們再分別和他們每個人談談,問幾個問題。”
在他疑惑的眼神中,我和他來到了詢問室里,先叫進了第一個牌友,不疾不徐地問:“你們昨天玩牌誰贏了?”
“是李浩然贏了。”
“贏了多少?”
“三百塊。”
我揮了揮手,示意他出去,然后又叫進了第二個牌友。當我問這個牌友,昨天的牌局李浩然贏了還是輸了的時候,他輕蔑地一笑,說:“跟我們玩,這小子哪里贏得了?他一下午整整輸了四百塊。”
而第三個牌友則信誓旦旦地說,李浩然打到最后,正好打了個不輸不贏。
我與周淵易相視一笑,他向我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毫無疑問,這三個人都在撒謊。李浩然原本以為找幾個人來作偽證就可以洗清他的嫌疑,沒想到他卻弄巧成拙,更加讓我們確信了他就是殺害趙倩蓮的兇手。
再次把三個證人叫進訊問室里來,我和周淵易都微笑起來,而他們則都是神色不寧,面露慌張。
“你們知道作偽證的后果嗎?如果你們繼續執迷不悟,我們將把你們作為李浩然的同案犯處理。”周淵易厲聲喝道。
一個證人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地問:“李浩然到底犯了什么事?”
我敲山震虎地說:“你們也別問那么多了,我們只能透露,李浩然很可能與一樁兇殺案有關。”
“兇殺案?”三個人同時驚聲叫道。他們互相望了一眼,然后其中一個人站了出來,小聲說:“好吧,我們承認,李浩然昨天晚上沒有和我們呆在一起。”
原來,李浩然與這三個人是高中同學,他們名義上都有正式工作,但在私底下,卻做著不可告人的勾當。他們經常乘著夜幕降臨的時候,游蕩在郊區荒野,偷割電纜,把里面的銅芯賣到廢品加工站去。
昨天天黑后,他們又一起開車前往南郊的國道支路,那里人煙稀少,正是作案的最好地點。他們8點40左右到達南郊,剛一下車,李浩然就叫了起來,說他晚上在劇團有演出,堅持要馬上回劇團去,雖然其他幾個人頗有微詞,但還是讓他走了。
今天一早,他們分別接到李浩然的電話,他要求他們幫他作證,證明昨天他們一直在打麻將,9點多才離開的。因為李浩然知道他們盜割電纜的秘密,大家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所以他們只好答應了李浩然的請求。不過,昨天他們的行動進行得并不順利,直到晚上12點,才剪完了所有的電纜,這也造成了整個南郊地區的停電。
原來昨晚的停電事件,是他們搞的鬼。這三個人暫時被拘留,另案處理。從他們的話堅,我們也知道了一點:李浩然在8點40離開盜電纜的團伙,從南郊打車到劇團,應該趕得上9點半的演出。但他卻并沒有出現在劇場里,那他去哪里了?是去藝術小區謀殺趙倩蓮了嗎?這是很有可能的事,起碼從時間上來說,是經得起邏輯考驗的。
我們已經證實了,李浩然說的都是假話。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打個電話給李浩然,想辦法讓他以為我們相信了那三個牌友的說法,勸他回來說明情況,澄清自己的清白。可是沒想到,他的電話關機了,我們怎么都找不到他。
六 遺書與密塞謀殺的破綻
李浩然的尸體,當天晚上在遠郊的一間低矮平房里找到了。
那三個盜割電纜的家伙,交代了他們存放割來的電纜的地點。清查被盜電纜的事,交給了幾位郊區的派出所干警。那幾位警察來到那間平房前,看到門是緊緊鎖著的,用腳踹開。才發現門是從里面栓上了門栓。隨后,他們就在一堆放滿電纜的木箱后,看到李浩然的尸體,懸掛在空中。
繩子掛在了天花板的房梁上,在他的腳下,還擺著一個倒在地上的凳子。而在屋里的一隅,還擺著一臺開著機的電腦。電腦的桌面上,打開了一個WORD文檔,里面寫的正是李浩然的遺書。
1個小時后,我們趕到了位于遠郊一塊荒蕪農田旁的那間平房。平房孤零零地坐落在幾塊農田之中,一條機耕道筆直通向大門口,正是一個藏匿賊貨的好地方。
幾位技術科的人員與身著白衣的法醫正在屋里忙碌著,李浩然的尸體已經被取了下來。平放在地上,身上覆蓋著一張白色的床單。周淵易走過去,揭開床單,我看到李浩然的頸子下沿,有一道清晰的紅色血痕。不用說,那是上吊的繩索造成的。
我注意到一個細節,李浩然的尸體是赤著腳的,沒穿鞋。如果李浩然尸體旁的那個凳子上,沒有他的腳紋,這起案子不就是一起他殺案了嗎?
我立刻向周淵易說出了我的想法。周淵易笑了笑,說:“南宮,這樣的細節,只會出現在最老套的推理小說里。你放心好了,我們會檢查的。”
果然,技術科的同事告訴我們,他們在那個倒在地上的凳子上,發現了李浩然的腳紋。不過我卻有點奇怪,為什么李浩然在自殺的時候會脫掉鞋子呢?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
過了幾分鐘,我們拿到了李浩然臨死前在電腦里敲出的遺書:
我很后悔,在我準備離開這個世界的最后時刻,我決定將心中的秘密全都說出來。我委愛倩蓮,愛得刻骨銘心。我的生命里,如果沒有她,我寧愿去死。現在,倩蓮真的不在這個世界上了,我一個人獨自活在這個世界上,又有什么意思?更何況,她的死,是我一手干成的。
昨天晚上,我來到劇團,看到倩蓮演完節目一個人回家。我知道,今天劉狀元去了鄰市,晚上只有她一個人在家。所以,我干脆不演出了,跟蹤她來到藝術小區。我翻墻進了小區,看到她剛到家。我敲開門,她不給我好臉色。我真想不通,為什么我對她這么好,她卻從來不理我。明知道她老公在外面養了女人,居然還這么死心旱情和她老公在一起。
我和她說了兩句,她就翻臉要趕我出去。我真的很傷心,于是我沖動起來,把她按在了床上。她掙扎,我順手從床頭模到了一把水果刀。我頭腦已經發熱了,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死了。她的喉嚨被我割斷了。
我怎么能做出這樣的事?我很后悔。可是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后悔藥賣的。我逃出倩蓮的房間后,街上的冷風把我吹清醒了。倩蓮死了,這個世界上,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個人。與其活著,如一具行尸走肉,我還不如自行了斷算了。我很惶恐,我更絕望。
我的世界已經沒有希望了,所以,我決定離開這個沒有希望的世界。
我在這里申明,倩蓮的死,與其他人無關。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干的。我愿意以一死來了結我這罪惡的一生。
雖然文章里有幾個錯別字,但這并不影響我與周淵易的閱讀。
看完后,我們幾乎已經可以確定,李浩然的確是畏罪自殺的。不過,周淵易還是皺起了眉頭,對我說道:“真是奇怪,他為什么不在遺書里說他給自己注射曼佗羅麻醉劑的事呢?也沒提他找三個牌友串供的事。沒提紅衣殺手是不是他,也沒說取走趙倩蓮體內腎臟的事。”
“或許他覺得這些事沒必要說出來吧。”我答道,“也許他寫遺書的時候比較急,你沒看到嗎?遺書里還有幾個錯別字,說明他最后沒有檢查一遍寫過的字。”
周淵易點點頭,說:“是的,是有這個可能性。不過呢,他這些錯別字也太奇怪了。怎么會把‘一手造成’敲成‘一手干成’呢?還有這個‘死心旱情’……”
我笑了笑,說:“一點都不奇怪。小周,你平時用電腦打字。是用智能ABC的拼音輸入法吧?李浩然的這些拼法錯誤,都出現在五筆輸入里。比如他把‘很’敲成了‘委’。‘很’用五筆輸入法,應該敲‘TVE’,他少敲了一個‘E’,所以才變成了這個‘委’字。你看,‘一手千成’的‘千’字,其實也是少敲了一個字母‘P’。還有‘死心旱情’,他是把‘F’與‘J’的順序敲反了。”
“噢,原來是這樣……”周淵易若有所思地說道。而我,此刻也若有所思。
幾乎是同時,我和周淵易摸出了電話。
“你給誰打電話?”周淵易問。“你呢?”我反問。我們相視一笑,然后同時說道:“給劇團的羅團長打電話。”
在羅團長那里,我們知道了一個細節。像李浩然這種小學畢業就進了藝校的人,文化程度不高,他不會用五筆輸入法打字,平時只用拼音打字,速度很慢。
與此同時,技術科的同事們提取了電腦鍵盤上的指紋。的確,上面的指紋很新鮮,都是李浩然的。但是,他們卻也發現了疑點。鍵盤上“OPKJ”這幾個字母,都靠在鍵盤右側,但上面的指紋卻是李浩然的左手食指、中指的指紋。而鍵盤左側的“OWAS”幾個字母,上面卻是李浩然右手的指紋,看來關于李浩然自殺的推論,已經站不住腳了。不過,我們又產生了新的疑問。派出所的干警在進入這間房的時候,門栓是從里面鎖上的,門上也沒有撬鎖的痕跡,而且的的確確,李浩然死于繩索造成的頸骨斷裂,以致窒息而死亡。如果兇手另有其人,那兇手究竟是怎么做到這一點的?
現在我們遇到的,正是大部分優秀推理小說里出現過的情節——密室謀殺。
密室謀殺實際上是不存在的,都是兇手對現場進行了巧妙偽裝,對警方進行了誤導,才造成了密室的假象。
那么李浩然之死,兇手究竟是怎樣做到密室設計的呢?
我與周淵易抬起了頭,然后同時大叫了一聲:“啊呀!”
農村的房子,屋頂除了房梁,就是直接搭成的屋架,再在屋架上鋪好瓦片。這間房也不例外。屋頂既然是瓦片,那就一定可以揭開,兇手就可以從那里鉆出去。然后再重新鋪上瓦片。這樣一來,看上去就和沒動過屋頂一模一樣。但是,無論兇手怎樣小心翼翼,總會露出破綻的。
果然,技術科的同事在屋頂的一隅,發現了瓦片被移動過的痕跡。幾塊瓦片在揭開的時候和重新放回去的時候,壓壞了幾處青苔。這就是最好的證據,我們已經可以肯定,李浩然是死于他殺。
法醫從李浩然的尸體里抽取了血液,在樣本里發現了微量的乙醚成分。這是一種可以快速使人昏迷的化學物質。很明顯,兇手使用乙醚,讓李浩然昏迷,然后把他吊懸在房梁上,偽裝成自殺的方式。而兇手也沒忘記在凳子上留下李浩然的腳紋,還故意脫下他的鞋子。從這些細節,我們可以看出,兇手有很強的反偵查能力。
現場沒有打斗痕跡,門鎖也沒有被撬,看來兇手應該是李浩然的熟人,他才放松了警惕。
而且,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兇手極有可能也是殺死趙倩蓮的人,甚至可能是那個追查很久的紅衣殺手!而他,應該就在李浩然生活的圈子里。
我和周淵易頓時感到一陣輕松。
七 他也有不在場證明
從劇團的群眾那里,我們得到的第一個印象就是,與李浩然關系最不好的人是劉狀元。
劉狀元在電視臺工作,三年前,他認識了趙倩蓮。當時,李浩然正苦干屢屢被趙倩蓮拒絕。當他聽說趙倩蓮委身于劉狀元之后,氣得差不多瘋了。有人證實,李浩然曾經多次威脅劉狀元,但每次都遭到劉狀元的一陣毒打。
而從我們掌握的信息來看,劉狀元在外面與人偷情的事,也是李浩然告訴趙倩蓮的。從動機上說,劉狀元有殺害李浩然的可能。
而劉狀元與李浩然本來就是認識的,也符合他們是熟人這一說。因此,劉狀元成了我們心目中的第一號嫌疑人!
從調查人員反饋回來的消息,趙倩蓮死亡的那一天。劉狀元的確身在異地,擁有充足的不在場證明。不過,這些證明只是來源于高速公路的繳費記錄與旅館的住宿登記。當天,他本來是去見一個愿意花錢投資拍電視劇的冤大頭,但那個投資商卻因為有事離開了,沒見上面。至于劉狀元是不是呆在旅館里,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昨天李浩然被害的時候,劉狀元身在哪里卻是一件不確定的事。
他的嫌疑陡然增大,我與周淵易決定再次正面接觸劉狀元。
劉狀元是電視臺里的金牌編劇,大忙人一個,我們直到夜里,才在電視臺開的一家酒店里找到他。當時,他正坐在客房里,用筆記本電腦碼著字。從打開的文檔來看,他用的是五筆輸入法。
他告訴我們,因為趙倩蓮才去世,他害怕住在家里睹物思人,所以才搬到這里來住的。酒店是電視臺開的,所以免費人住。
我看了一眼他的電腦,問:“劉老師,最近您忙著寫什么劇本啊?”
劉狀元答道:“一個連續劇,關于懸疑推理的。呵呵,我早就想和你聊一聊了,你是寫推理小說的好手,正想向你咨詢一些關于推理手法的相關問題。”
聽了這話,我與周淵易交換了一個眼神,這也符合兇手懂得反偵查手法的推測,
我們決定采用開門見山的方式與他交談。
我問:“劉老師,你知道吧,李浩然是殺死你妻子的最大嫌疑人。可是昨天下午,他死了。”
如我想象的那樣,他并沒有過多露出意外的表情。我心里有了點數,繼續問道:“請問一下劉老師,昨天下午,你在什么地方?”
“哦,南宮老師,你懷疑我殺了李浩然?”
“哪里哪里,我們只是隨便做做調查。”周淵易打起了圓場。詢問的時候,就是要做到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劉狀元聽了這話,傲然說道:“昨天下午,我一直呆在這間屋里寫劇本。”
“那有人證明嗎?”我追問道。
他的臉上頓時黯然了許多:“這個嘛,我一進房間,就掛出了‘請勿打擾’的牌子,專心在屋里寫作。沒人能夠證明我一直呆在屋里,但也沒人證明我曾經出去過。”
“哦……那這可真有點不好辦。你沒有不在場證明……”周淵易插了一句話。
“有沒有搞錯?”劉狀元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個分貝,說道,“難道我沒有不在場證明,就意味著我是兇手嗎?李浩然明明是自殺的,關我什么事啊?”
一聽這話,我就冷笑了一聲,說:“劉老師,我們只是告訴你,李浩然死了,好像并沒說,李浩然是自殺吧?”
劉狀元的額頭上,頓時出現了冷汗。他大聲叫道:“我沒殺李浩然!我真的沒殺他!我有證據,我可以表明下午我一直呆在這間屋里!”
“證據?什么證據?”周淵易冷靜地問道。
“我有一個證人,她整個下午一直和我呆在一起……”他的聲音忽然低沉了下來。
“誰?你和誰在一起?”
他望了我們一眼,小心翼翼地問:“你們能為我保守這個秘密嗎?要是這件事讓別人知道了,不僅我以后做不了人,還會毀了另一個人的生活與事業。”
他說這話的時候,我頓時明白了,和他在一起的人,一定是個女的,而且還是個有家有室的女人。我忽然想起趙倩蓮的命案發生后,我們在李浩然那里聽到的一個信息。說劉狀元喜歡和比他大十多歲的女人搞在一起,不知道這個能為他作證的女人又是誰。
周淵易看了看我,然后對劉狀元說道:“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為自己洗清嫌疑。至于你的要求,我們會考慮的。作為一個警察,我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不用你來提醒。同時,你要相信,我們會為你保守與案件無關的隱私。”
這話,算是給了劉狀元一粒定心丸。他找我們要了一根煙,喝了杯水,才喃喃告訴我們實情。昨天與他呆在一起的,竟是歌舞劇團的團長羅玉珍。
據劉狀元交代,他有戀母情結,一直都喜歡與比他年齡大的女人在一起。他與趙倩蓮結婚,僅僅是出于面子上的考慮。
昨天一下午,羅玉珍都與他呆在這間房里,當他們正在床上激情似火的時候,羅玉珍曾經接過一個電話,是我和周淵易打來詢問李浩然是否用五筆輸入法打字的事。這一點,應該是劉狀元編造不出來的,沒想到我們的這個電話,竟然能作為他不在場的證明。
劉狀元也告訴我們,他妻子遇害的那天,他在鄰市沒見到投資商,就約出了另一個在該市的熟女情婦,在旅館里胡天胡地了一下午, 經過調查,他所說的一切屬實。羅團長在證明的時候,滿臉通紅地要求我們為她保守秘密,甚至還哭了起來,弄得我們很是難堪。她也告訴我們,正是因為她覺得與劉狀元搞在一起,有些愧對趙倩蓮,所以才決定把主角的位置還給她。而現在想起來,她覺得這樣的動機與想法,對周苗苗有些不甚公平。
至此,劉狀元的嫌疑徹底被洗清。不過,我與周淵易的調查卻走進了死胡同。
八 另一條思路
案件進入第四天。
在趙倩蓮遇害后,我們第一次接觸劉狀元的時候,他曾經提供了兩個嫌疑人的名字,除了李浩然,還有另外一個名叫周苗苗的舞蹈演員。既然李浩然死了,劉狀元也被證實與本案無關,所以我與周淵易的注意力自然而然落到了周苗苗的身上。
趙倩蓮死亡的時候,周苗苗正在舞臺上表演獨舞,有充分不在場證據,但我們不能排除她買兇殺人的可能性。再說,她是個漂亮女人,身邊有幾個愿意為她殺人的傾慕者,也不是一件沒有可能的事。
不過,如果真是買兇殺人,那么要殺李浩然就不是這么容易的事了。李浩然在遇害現場沒有掙扎反抗的痕跡,說明兇手是他的熟人,而周苗苗正好符合這一點。
所以,我們的調查工作又開始了。首先,我們得找到周苗苗,和她進行一次正面的對話。可是,我們卻很難找到她。手機關機,宿舍里也找不到人,連羅團長也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
羅團長不無醋意地對我們說,像周苗苗這樣的女人,私生活極不檢點,身邊的男友換得非常勤。不過她與趙倩蓮的關系卻相當好。大概是因為趙倩蓮這個人很好相處,而且在周苗苗當上主角后,趙倩蓮還毫無隱瞞地教授周苗苗舞蹈的技巧與訣竅,所以兩人關系才這么好的。
當天下午,我們終于聯系到了周苗苗。她正在機場,我和周淵易趕緊驅車來到機場,見到了她。
這是我們第一次見到周苗苗,她不僅長得漂亮,眉宇間還充溢著一種氣質,一種高貴的氣質,一種文藝女青年的氣質。我實在不敢相信羅團長所說的那些,無論怎么看她都不像是個水性楊花的女子。相反,我認為她絕對不會看上什么多金的暴發戶。
事實上,我們看過她的履歷表。周苗苗并不是那種小學后就直接進入藝校的半文盲,她是在讀護士學校的時候,無意中被劇團前任團長看中,邀請進劇團來的。盡管看上去她很成熟,而她的實際年齡,卻只有19歲。
對于我們的來訪,周苗苗并不感到驚奇。或許是因為在趙倩蓮遇害的時候,我們就從側面了解過她是否有不在場證明,風聲也傳到了她的耳朵里。所以,我們采用了很直接的談話方式。
我開門見山地問道:“周小姐,請問你昨天下午在哪里?”“哦?有什么事嗎?”“昨天下午,李浩然被殺了。”我冷冷答道。
“啊?有這么一回事?我的天哪!”周苗苗嚇得花容失色。
“所以我們要問問,你昨天下午在什么地方?”我繼續逼問道。
“你們在懷疑我?真是莫名其妙!”周苗苗顯得有些不高興。
讓這樣的氣質美女不高興,真是我的罪過。可我不得不繼續說道:“在沒有破案之前,任何懷疑的可能性,都是正常的,還請周小姐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
周苗苗黯然下來,幽幽答道:“昨天下午,我一直和朋友在一起。”
“你的朋友是誰?”周淵易問道。
周苗苗轉過身,指著機場上方的天空,說道:“現在,他已經在萬里高空之上了。再過幾個小時,他就會降落在法國。”
可以證明她有不在場證據的證人,竟然去了國外,這也實在是太巧了。
“那你有那朋友在法國的電話嗎?”周淵易問。
周苗苗搖搖頭,說:“我那朋友是一位法國的吟游歌手。我們在一起,只是因為互相有好感。有好感的時候就在一起,分手的時候彼此忘卻,就這么簡單。我們分手的時候就說過,以后永不見面,所以也沒留下聯系方式。”
看來這就是在年輕人里流行的,所謂“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的愛情觀吧。
我無奈地繼續問道:“那你們昨天一直呆在什么地方呢?”
周苗苗輕描淡寫地說:“我們一直呆在酒店的客房里,一天一夜,沒出門。你不會再問我和他呆在房間里干什么吧?那可是我的隱私了哦。”
“那你的手機為什么一直打不通?”周淵易問了一句。
周苗苗乜了一眼,傲然反問道:“要是你和你心愛的人躺在床上HAPPY,你會開手機嗎?”
周苗苗沒有確實的不在場證明,但我們也沒有證據表明她在昨天去過李浩然死亡的命案現場。我們無法有充足的理由拘留她,只好告誡她暫時不能離開本市,要與我們隨時保持聯絡。
周苗苗離開后,周淵易問我:“南宮老師,對于她的回答,你有什么看法?”
我笑了笑,說:“現在她的嫌疑已經增加了。飛機上究竟有沒有她的那個法國男友,還是個未知數。說不定,她只是演戲給我們看,而且演技相當不錯。”
周淵易看著我,點了點頭,說:“是的,我的看法和你一致。”
我又接著說:“不過呢,還是有點問題。如果周苗苗就是殺害李浩然的兇手,我實在是不敢相信她可以在用乙醚迷暈了李浩然后,又把他吊在房梁上,再攀爬上房頂,揭開瓦片神奇逃脫。”
“嗯。”周淵易點頭道,“這么說來,她一定還有個同伙。說不定,那個同伙,才是她真正的男友。”
“對,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盡快找到周苗苗真正的男友。”我說道。
但是我們怎么都沒想到,正當我們在機場進行這番交談的時候,案情卻有了重大的突破性進展。周淵易接到了技術科打來的電話,他們在趙倩蓮家發現了新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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