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和女人,不知什么時候起成了世上兩種幾乎可成反義詞的兩組名詞概念,特別是在感情這件事上,特別是在處理愛欲糾葛時。有一種溝通的方式叫“換位思考”,但還有更絕的。
看一條新聞,標題挺乍乎的,叫《女作家戴陽具扮男人》,說美國《洛杉磯時報》的專欄作家文森特,假扮男人生活了18個月的過程。文森特,這位美國花木蘭,她扮男人不比花木蘭,國恨家仇苛捐雜稅迫不得已,她說她不是作秀,她只是想進行一次人性試驗。她扮男人有先天優勢:身高1米78,體重155磅,擁有哲學學位,同性戀者。
即便如此,文森特還是花了很長時間來準備,剪發,請來著名化妝師為她畫上亂真的胡子,似乎是沒有完全刮干凈后剩下的青茬,還有,她專門用幾個月來學習男人說話,最后終于差不多了,她克服了女人說話愛用鼻音的習慣。
諾拉赫#8226;文森特變身為奈德#8226;文森特。
很有趣的是文森特親歷男人一年半后所得的結論。文森特感慨地說,男人“他們比人們所知道的要艱難得多”。最直接的原因是她去夜總會的感受,當她像男人一樣去勾引那里的女人時,她覺得“在這個競技場,掌握權力的是女人。”
世上也許真的需要換位思考,這樣才能彼此體諒?
看看她推論的依據。
她作為一個男人去夜總會,游戲規則就是鎖定一個對象,然后絞盡腦汁想出幽默又有吸引力的搭訕,一言以概之,她得想辦法用最短時間、最少精力將看中的女人勾引上床。如果被勾引的女人說了“不”,男人就得重新開始。
文森特由此覺得掌握權力的是女人。這個推論實在可笑。男人是獵手,女人是獵物,那是個交易場所,各自開價,用目光、言語、一些挑逗的小動作來衡量價位,而后討價還價。在這個過程中,女人充其量不過是有時有拒絕出售權力的商品。本質還是商品,而男人是消費者。女人拒絕不是她的精神要求賦予她選擇的權力,而是貌似公平的一種商品交易原則在起作用。文森特忘了,供女人玩樂享受男色的夜總會總是寥寥無幾而且地下隱秘吧。
或許你可以說,也許文森特指的不是舞女,不是賣笑和以身體作交易的女子,而是同樣寂寞同樣去尋歡的女人。那么文森特結論的基礎用中國的老話說便是:“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一層紗。”這種狀態與差別是存在的,但結論如此不是因為女人更有權力,而是因為主動出擊的女人少而又少,她們一般是強勢的,而男人是容易被勾引的。
文森特理解女人帶著愛上床,而男人只需有下半身就可上床的原因是生理差異,男人體內有睪丸激素。她自己當然也是沒有的,即使她扮男人惟妙惟肖,她是從男人發紅的眼睛、某些部位純粹的感官反應里感受到的。可是文森特這樣說,中間有一樣不可逾越的溝壑,那就是男人的動物性無須她扮男人都能了解,即便她扮演了男人她也沒有睪丸激素,無法本能地具有那些“沖動特質”。
最后文森特以參加一個只有男人參加的治療小組來結束探險,治療小組的目的是讓男人在那里無拘無束地釋放自己的感情。可是男人們是不愿輕易表現弱點的,即便在治療小組里,他們所表現的唯一情結是——憤怒,特別是對女人的憤怒。許多男人談到他們有殺死身邊女人的沖動,當然只是意識里的。
在平時的讀報或是通俗雜志中,我們幾乎每天都可接觸到殺人放火的情感案件。可以區別的是,女人恨男人是個綿長的過程,在開始的大部分時間里,都是希望男人能回心轉意,手刃往往只是一時的自衛和反擊。顯然男人不同。男人恨一個女人時,大部分時間里是想要離開,潛意識里一遍遍地謀殺也是一種離開和解脫的方式。
最后,文森特當了18個月的男人之后說,她還是比較慶幸自己是個女人,因為女人似乎有特權。
是嗎?其實不太相信這是文森特內心真正的想法,也許是出于出書宣傳的需要,也許是迎合讀者口味的說詞吧。
遙想那一年半里文森特扮演兩種角色,體驗兩種性別生活的滋味,那是新奇的,實驗性的,可惜她最終的結論卻如此乏味與俗套,也許這恰恰可以說明即使以另一種截然不同的形象去參與生活,比如女人裝扮成男人去生活,其實還是體會不到男人真正的想法。她所經歷的也只是感知社會、環境以及人們對男女態度的差異。
而男人和女人的真相以及本質,卻是無法改變無法錯位更無法替換的。
有些像山與水的關系。山俯瞰水,水環繞山,水流之下依舊還是水流,卻不在山的視線之中,山的深處是山,卻不是水能觸及的。即使山將自己沉入水里,它不過成為石或砂或塵,即使水覆蓋包圍甚至侵蝕著石砂塵,但是兩者永不能相融不能一體。
幸好,自然界里最美的景色往往是山水相映。
也幸好,男人和女人可以相處,可以相知,甚至,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