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位犯罪自首制度初探

摘要：本文從單位犯罪自首的依據人手，著重對單位犯罪自首認定中應把握的幾個問題加以分析，提出確立單位犯罪自首制度的設想，并對單位犯罪自首的認定以及相關處罰原則等問題各抒已見。

關鍵詞：單位犯罪自首制度雙罰制

一、單位犯罪自首制度的依據

刑法第67條規定，“犯罪以后，自動投案，如實供述自己的罪行的，是自首，對于自首的犯罪分子，可以從輕或者減輕處罰。其中，犯罪較輕的，可以免除處罰。被采取強制措施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和正在服刑的罪犯，如實供述司法機關尚未掌握的本人的其他罪行的，以自首論。”從條文表述上看，該條款對自首者的稱謂是“犯罪分子、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罪犯”，立法者似乎僅將犯罪的自然人作為自首的主體；從條文規定的內容上看，單位是無生命的社會組織體，既不可能自動投案，也不能如實供述自己的罪行。于是有人據此否認單位犯罪自首的存在，這種觀點從表面看似乎有一定的道理。但筆者以為，刑法條文并未明確提及單位犯罪自首，但這并不表明單位犯罪就不存在自首，這也正體現了法律與事實之差別。那么，單位犯罪的成立自首制度依據何在呢?刑法上人的概念應該是廣義的，即包括自然人和擬制的人，犯罪嫌疑單位也是犯罪嫌疑人，只是區別于自然人的一種稱謂而已。只要刑法上承認單位犯罪，認可單位具有犯罪能力和承擔刑事責任的能力，那么就應當肯定單位對其所犯罪行進行自首的能力。刑法沒有提及單位犯罪的自首，并不意味著將單位犯罪排除出自首制度，我們可以從另一個角度理解為自首制度的規定具有普遍的適用效力，即它不僅適用于自然人，同樣也可以適用于單位。

二、單位犯罪自首認定中應把握的幾個問題

(一)單位犯罪自首的條件

自首的成立需具備兩個條件：犯罪后自動投案和如實供述自己的罪行。單位自首是自首制度的一種，對于單位犯罪自首來說，也必須具備這兩個要件。而單位犯罪還有著不同于自然人犯罪的特點，單位是法律擬制的一類犯罪主體，沒有思想，不能直接實施自首行為，其行為只能依賴于單位中的自然人。筆者以為，成立單位犯罪的自首必須具備以下條件：

一是自動投案，即單位在實施犯罪之后、歸案之前，出于本人的意志而向有關機關或個人承認自己實施了犯罪，并自愿置于有關機關控制之下以等待進一步交待其犯罪事實的行為。由于單位是法律上擬制的“人”，這就決定了在認定自動投案的實施主體時，從表面上看，是單位中的某自然人來投案的行為，但該自然人的投案行為是否能認定為單位犯罪的投案行為，我們應當主要考察其投案行為是否能代表犯罪單位的投案意志。而能夠代表犯罪單位投案意志的，只能是參與單位犯罪的法定代表人或負責人等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或者是經單位集體研究決定委派授權并能夠代表單位意志的其他人，包括單位犯罪中的其他直接責任人員，這是單位犯罪自首成立的本質條件。

二是如實供述罪行，包括犯罪主體和罪行內容的“全部”。由于單位的罪行是所有涉案的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的行為的綜合體，故投案者除了必須如實供述自己的犯罪行為外，還必須交代其所知道的所有其他人員的犯罪行為；除了客觀、徹底供述單位實施的罪行和自身在這其中所實施的罪行外，還必須交代所有一切相關參與人的所有罪行，否則不能認定為單位自首。通過能夠代表單位的“自然人”的實事求是且徹底全面的供述，反映了實施犯罪的單位和相關涉案人員的悔罪表現及認罪態度，為司法機關定罪量刑提供客觀事實依據，從而使對犯罪人的處罰更符合自首制度的立法精神。

(二)不同情況下單位犯罪自首的認定

由于單位犯罪是一種集體性犯罪，且是由單位與單位中的自然人一體化實施的，這就使得我們在認定單位自首的問題上也應體現一體化的特征。實踐中單位自首如何認定?實施自首行為的自然人是否代表單位意志?其行為是認定為個人自首還是單位自首?筆者將單位自首根據犯罪時“決定實施”主體的不同情況歸納為以下幾種情形來分別說明：

第一，經單位集體或決策機構研究決定實施犯罪的情形。由于該犯罪行為實施時是經單位集體或者決策機構研究決定，故在確認單位自首時也應看來投案自首的自然人是否是經單位集體或決策機構研究決定。如果能夠代表單位意志并在單位的授權委托之下，即使不是單位法定代表人或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而是由其他責任人員來投案自首并如實供述單位全部罪行的，也應視為單位自首；如果是單位法定代表人或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自行投案并如實供述全部罪行的，當然屬于單位自首，若其在供認單位罪行的時候，還能同時如實供述自身及其他同案犯的全部罪行的，還應認定為個人自首；其他參與實施單位犯罪的責任人員如能認同單位自首意志，隨時接受和配合偵查機關的偵查、起訴和審判行為，并如實供述自己及其他同案犯的全部罪行的，應當認定為個人自首；然而，如果法定代表人或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如實供述單位全部罪行被認定為單位自首后，其他責任人員拒不到案或到案后不如實供述自己罪行的，其他責任人員不能認定為個人自首。因為，法定代表人或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自行投案并如實供述單位全部罪行的，被認定的是單位自首，其代表的是單位意志，并不代表其他責任人員的個人意志。

第二，由單位法定代表人或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決定實施犯罪的情形。單位法定代表人或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理所當然是作為單位的法定集體意志的“代言人”，因此，他們代表單位實施故意犯罪行為后，如果能夠自動投案且如實供述單位全部罪行的，應當認定為單位自首；在如實供述單位全部罪行的同時，如果還能交待自身罪行的，也應認定為個人自首；如果在單位法定代表人或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決定實施犯罪的同時，還有其他直接責任人員共同參與實施單位犯罪的，在認定單位自首成立的時候，如果所有參與實施單位犯罪的其他直接責任人員能夠隨時接受、配合司法機關的調查并如實供述自己及其他同案犯所實施全部罪行的，應當認定為個人自首，否則，若拒不到案或到案后不如實供述自己罪行的，則不能認定為個人自首；但如果僅有其他直接責任人員自行自動投案并如實供述單位和其個人及同案犯的全部犯罪事實的，僅成立個人自首，不能認定單位自首。

第三，除單位法定代表人或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以外的其他直接責任人員決定實施單位犯罪的情形。如果直接責任人員在單位法定代表人或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不知情的情況下實施單位犯罪，該直接責任人員自動投案且如實供述的，學，位成立自首，其個人也應認定為自首；如果直接責任人員代表單位整體意志實施犯罪行為，法定代表人或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在知情的情況下不表示反對即默認的，在判定單位自首時，則需看直接責任人員在投案時是否能夠代表單位集體意志，即是否經單位集體研究決定或有單位授權委托，否則，不能成立單位自首，僅以個人自首論。

(三)不予認定為單位自首的情況

根據《解釋》規定：“犯罪嫌疑人自動投案后又逃跑的，不能認定為自首”；“犯罪嫌疑人自動投案后并如實供述自己的罪行后又翻供的，不能認定為自首；但在一審判決前又能如實供述的，應當認定為自首”。從表面看，該條似乎僅適用于對自然人犯罪時自首例外情況的規定，因為，從單位本身分析，單位又不會自己完成逃跑或翻供行為。考慮到單位自首的具體表現是通過自然人來實現的，因此，對不予認定為單位自首的例外情形可作以下分析：

第一，當犯罪單位的法定代表人或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在自動投案后又逃跑或翻供的，單位自首和其個人自首都不能成立，但不影響其他責任人員個人自首的認定。果是其他責任人員自首后又逃跑或翻供的，其個人自首不應認定，但不影響單位自首和法定代表人及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的個人自首成立；如果法定代表人或直接負責的豐管人員在翻供后，于一審判決前又如實供述的，應予以認定為單位自首和個人自首成立。需注意的是，若單位犯罪時還有其他同案犯時，還應當供述其他同案犯參與實施的所有罪行，否則不予認定為個人自首；如果是其他直接責任人員十一審判決前又能如實供述的，個人自首成立，但不影響對單位和其他責任人員的自首認定。

第二，除單位法定代表人或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以外的其他直接責任人員決定實施單位犯罪行為的，如果直接責任人員逃跑或翻供的，單位自首和直接責任人員的個人自首均不予認定；但若直接責任人員于一審判決前又如實供述單位全部罪行和個人罪行的，仍應當認定為單位自首和個人自首；如果存在同案犯的，要對直接責任人員的情況進行具體分析，如果起主要作用的直接責任人員逃跑或翻供的，則不能認定單位自首和逃跑者個人自首，但不影響其它同案犯個人自首是否成立的認定。

要特別指出的是，如果單位的法定代表人或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或其他直接責任人員，基于對事實和法律的認識錯誤，將本來就不構成犯罪的行為當作犯罪行為來向有關機關或單位舉報或投案自首并交待自己的所謂犯罪事實，當然不予認定為單位自首或個人自首，因為它缺乏自首的基本前提，即必須有犯罪行為發生才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