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

他溫柔的歌聲飛出了房門，傳到了樓上樓下。如果可能，你也許會看到他唱出的每一個音符都是長著翅膀的天使。他不是世界上最好的歌唱家，但他那飽含著愛的歌聲卻是獨一無二的。

我在醫院探望一位朋友時，他向我介紹了這位唱歌的先生，我們沒有見過面，但他的歌聲讓我了解了他。

當每天的探視時間快要結束時，這位先生都要給他的妻子唱歌。“每天夜里我走到他們的病房前時，都會聽到他在唱歌。”朋友告訴我，“只要他的歌聲響起，整個醫院就會安靜下來，平時這里是非常嘈雜的地方。”

“你是怎么認識他的?”我問朋友。

“我也不太認識他，只是聽人們說，他很有錢，但現在沒人在他身邊。我不知道他多大歲數，聽人說有80歲了。”

“我想見見他。”我說。

“那間病房是不允許隨便進的。平時我下樓讓醫生做檢查時，都會經過他們的病房。我想往里看看，可病房的窗簾卻總是垂著。”朋友對我說，“但我可以想想辦法，我知道你喜歡這樣的故事。”

我決定第二天再來一次醫院，只為了再聽一聽他的歌聲。我對朋友說明天我還會來看望他，但他對我的意圖已心知肚明。

如同報時的鐘聲一樣準時，當探視即將結束時，歌聲又響了起來。與此同時，喧鬧的醫院也一如既往地安靜了下來。

“我將永遠愛你，直到地老天荒。當你需要一雙慰藉的手，我將永遠在你身邊，永遠……”

一曲終了，醫院又恢復了喧鬧。我轉過身對朋友說：“他真是個好丈夫，每天都來給他的妻子唱歌。”

“鮑伯，他不是來探望他的妻子。他也是病人。”朋友回答。

“哦，對不起，我搞錯了，是他的妻子來探望他。哪天我遇到她，一定要和她聊聊。”

“鮑伯，那不可能，他是給住在急救室的妻子唱歌。他們的孩子現在在海外，只有他在妻子身邊，但也無法見到妻子。她在急救室中接受全程觀察，甚至不能說話了，所以醫生安排她的家人按時給她打電話。在最后的幾分鐘，他都要唱歌給她聽。”

“真讓人難以置信。”

和朋友道別后，我朝著老人的病房走了過去。探視時間要結束了，人們陸續走出了醫院。為了不被醫生哄走，我躡手躡腳地走過護士的辦公室，來到了老先生的病房前。突然，從病房里走出了一位護士。

“我被發現了!”我暗想。還好，他沒朝我這邊看。我走到病房門前，看到這位老先生正扶著輪椅向窗外看。他背對著我，沒發現我在身后。我正想上前和他打招呼，老先生突然舉起了一只手，好像朝著遠處的急救室揮舞著。

“做個好夢，親愛的。”他說著，“晚安，我的天使。不會太久，我們就會永遠地在一起了。永遠、永遠……”我說不出話來，轉身走開了。

朋友出院了，我也就沒有機會再去那家醫院。但我知道那對戀人會是幸福的，不管發生什么事情。因為他們深愛著對方，不只是一時、一天，電不只是一年，而是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