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理性選擇理論的前提假設
我們首先簡單介紹一下國內關于理性選擇理論的前提假設的幾種看法。理性選擇理論起源于經濟學中最根本的一個假設,及經濟人假設,經濟人采取理性的行動,以滿足自己的偏好,并使其效用最大化。受主流經濟學假設的影響,理性選擇理論在早期建立在三個假設之上:第一,個人是自身最大經濟利益社會價值的追求者;第二,在特定的情境中有不同的行為策略可供選擇;第三,個人在主觀上的理性選擇有不同的偏好順序,從而導致不同的選擇結果。隨著經濟社會學理論的發展,經濟社會學又逐漸對其進行了完善。
周長城將理性選擇理論的前提假設視為以下四個方面:第一,理性選擇理論假定個人是自身利益的追求者;第
二,假定在特定的情景中有不同的行為策略可供選擇;第三,行動者在理智上相信,不同的選擇會導致不同的結果;第四,行動者在主觀上對不同的選擇結果有不同的偏好排列(周長城,2000)。但是,周卻并沒有對理性給出一個明確的范圍,且這些假設是局限在經濟學的范疇內的。
李培林認為,理性選擇理論所說的“理性”,是解釋個人有目的的行動與其可能所達到的結果之間的聯系的工具性理性。接著他又提出了理性選擇理論再引入社會學后,其前提假設的變化:1、“理性人”假設包涵了“社會人”,目前,理性人的假設,已經是假設在一定制度下的,偏好受多方面影響的,在追求并非單一經濟利益的“效用”的理性人;2、“完全競爭的假設”對“公共選擇”與“合作”的包涵,盡管法人行動者難以真正達到“帕累托最優”的均衡狀態但它在個人競爭的殘酷和集體行動的搭便車難題之間,找到一種協調個人利益與集體利益的理性選擇。此外,合作也成為競爭條件下理性選擇的必然結果;3理性“最大化”假設對“次優選擇”和“X效率”的包涵,所謂理性最大化,只是在具有充分信息和處理信息的充分能力的條件下的一種可能性,而在通常情況下,理性選擇的結果一般只能是“次優”或者是存在“X低效率”的(李培林,2001)。李認為,隨著理性選擇理論的發展,其前提假設的外延與內涵也是不斷的擴大的,是在社會經濟中的發展。
也有學者從五個方面提出理性選擇理論的假設:1、個體行動者特別致力于是他們自己的私人財富最大化,或者說不管發生什么,都主觀地引起他們的興趣;2、行動者的主觀興趣或者期待的結果在觀念以及實踐中基本上是最高的;3、任何社會現存的權利與義務的分配也是被給定的或是隨意的;4、為使他們自己的私人財富最大化,行動者在規范上無拘無束的努力比通過制度化的非理性規范束縛這些努力的任何努力更有可能導致集體昌盛或者社會財富;5、行動者相對不受束縛的追求偏好,比用制度化的規范限制這種追求的任何努力,更有可能產生和維持社會變遷的良性方面——一個穩定、自由、民主的社會。可見,理性選擇理論忽略了理性行動者間溝通質量中的變化的概念,強調了行動者是否使其私人財富或主觀偏好的最大化(馮學蘭,2007)。
由以上可以看出,國內學者們關于理性選擇理論的前提假設上就存在著爭執,所以在對該理論進行討論時,往往導致他們爭執的問題就不是在同一個層面上的。但是隨著理性選擇理論的不斷發展,它的前提假設的范圍也被不斷的拓展,我們知道,社會學所羨慕經濟學的,正是它那精致的假設與模型,如果范圍被無限制的擴大,那么它的價值與意義就需要重新的審視了。
二、理性選擇理論的局限與批評
理性選擇理論自從被科爾曼引入到社會學中以來,就一直受到不少學者的批判,這些批評伴隨著理性選擇理論的發展一直到今天,概括起來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在方法論上。理性選擇既是一種理論,又是一種研究方法,它的特征是,在方法論上是個體主義的而非整體主義的,是歸納而非演繹的,是經驗求證的而非哲理解釋的。然而最能代表其方法論特征、最受爭議也最受到激烈批評的,就是其方法論上的個體主義,與其相對立的是方法論上的整體主義(李培林,2001)。劉少杰認為,理性選擇在經濟社會學中有方法錯位的局限。科爾曼雖然對經濟學的理性選擇做了一些改動,即把經濟人改為理性人,把經濟效益變為包含聲望、地位、道德和倫理等方面內容廣義的效益,然而,效益最大化原則和計算原則并沒有改變,而在社會聲望、社會地位、道德倫理等非經濟因素上,效益最大化是模糊不確定的,并且是不可計算的。因此,科爾曼根據效益最大化原則主張計算那些無法計算的非經濟因素的效益,實際上是制造了一種研究方法不適用于研究對象的方法錯位(劉少杰,2003)。
科爾曼說自己的理論是“系統的內部分析”,是通過對系統的一個組成部分——個人的研究來達到對系統的研究,從而整合了方法論上的微觀和宏觀的悖論。但是有學者指出,相比之下,社會學比經濟學更關注理性的有限性和個體行動受文化、制度的制約性。這意味著,欲對復雜的個體行動做合理性解釋,除了從個體內部進行說明外,還不得不將個體定位于外部文化、制度的框架之上,這樣實則違反了理性選擇范式所堅持的方法論個體主義原則,因為這等于承認了社會結構的地位更高,先在并獨立于個體的意圖。這樣,理性選擇范式照樣擺脫不了個體主義與集體主義、宏觀結構與個體行動的“二元對立”的老問題(陳彬,2006)。
第二,適用范圍問題。劉少杰認為,并不是一切行為都可以用工具理性與目的理性的原則去分析,我們應該對理性選擇的適用原則作出深入思考,檢查形式計算和效益最大化這些工具理性或目的理性的原則究竟在什么意義上成立(劉少杰,2003)。理性主義的行為觀認為人類有意識的行為都是理性思考、理性決策的結果。但是帕累托早就提出人類社會存在著一種“非邏輯行為”,這些行為涉及價值觀、信仰和感情領域。其實,韋伯也早就認為除了工具理性和價值理性的社會行為之外,還存在著情感行動和傳統行動。泰勒認為理性選擇理論的應用范圍不是無限的,并提出了“狹義理性選擇”的概念,認為理性選擇只有在特定條件下才是有效的。
第三,完全理性問題。最大化假設是以人的完全理性為條件的,但是托馬斯·J·施弗對理性低估甚至排斥情感的特征指出了質疑,他認為不能忽視人類行為中存在的沖動、無意識和失控。另一方面,在現實中,人們的計算與認識能力是有限的,且集體決策有時也可能是非理性的。個人合理性未必帶來集體合理性。奧爾森在《集體行動的邏輯》一書中深入探討了這個問題。因此,阿羅提出以“有限理性”代替“完全理性”。
第四,關于個人偏好和行動目的的問題。新古典經濟學認為,一個人偏好和目的作為研究起點,而且認為個人的偏好是一成不變的,斷言“口味這東西是不能討論的”。科爾曼和費雷羅批評這種將個體價值或偏好和目標作為個體選擇過程的外在因素而不予考慮。同時我們應關注制度、文化對個人偏好和目的的影響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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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陽陽,系華中師范大學社會工作專業學生;朱林輝,系華中師范大學社會學專業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