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殺滋味

我不是電視迷，電視節目除了新聞外，我主要看周末電影——它們多數是我不會買票入場看、但在家看免費放映卻無妨的片子。看這些電影時，我像很多人一樣，遇上廣告時段，就會拿起遙控器轉臺，隨意瞧瞧別的節目。

近來我常常因為廣告時轉臺而碰上一些美食節目，它們一般由一兩個藝員在外地介紹地道菜式。這些節目的個別片段，不知怎的令我很惡心。有一次，鏡頭先近距離聚焦在一只活生生的大蟹之上，那蟹的嘴一張一縮地呼吸，螯和足都在緩緩移動；但一個鏡頭之后，同一只蟹已被斬開、分尸、取肉、烹調，而成為一窩羔蟹羹。

作介紹的藝員在兩組鏡頭中都有旁述，開始時興奮雀躍地說：“看這只大蟹多生猛!”然后，到他或她試過那道分尸后煮成的美食，又同樣興奮雀躍地說：“啊，味道新鮮極了!”除了蟹之外，類似的分鏡頭用在“鮮魚——死魚”的轉接上，也是很多見的。

我既然不是完全的素食者(現在只能做到每周吃兩三頓素)，說自己覺得宰殺動物很殘忍，似乎很虛偽。但有時走過街市，看見一尾尾離開了水的魚躺在發泡膠板上奄奄一息，累極地企圖擺尾，魚嘴勉力一張一合，真是心里一酸的。也許大多數人都很難擺脫食肉的天性，但我們至少應該尊重眾生，就算是吃肉，也不要表現得像個惡魔那樣，對著一只活生生的動物，竟然可以快樂地說：“不如將它斬作九塊，洗去血漬和穢物后再好好煮熟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