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海鷗吃飯

在韓國從仁川月尾島搭載車渡輪，汽車渡輪已消失了很久，幾乎忘掉有過這回事了。

在船上從車子里走出去，眾友拿著一大包炸蝦條，有些往海鷗撒過去，有些拿著給它們吃。撒是不成功的，風把蝦條吹回船上，那只好把蝦條豎起來，用拇指和食指夾著。

海鷗大群地盤旋審視，飛得很低很近，白色的肚子就在我們頭上，但多半不吃便飛走了，信不過我們。也有夠膽量吃的，厲害，我夾著兩根拼不攏的蝦條，有一頭一掠即過，兩根蝦條已讓它閃電般銜去了。

怎么不要我的指頭呢?好，試試豎起一根食指看看。完全不啄，沒有興趣吃。海鷗怎么知道我是人而不是蝦條?弄了半天，蝦條還是給我們自己吃掉的多，我拿著的蝦條在十分鐘內，只有四只海鷗垂青。

海鷗視力很強的，平日它們在上空看見水里有魚，一個俯沖便啄中魚兒。人類莫講高空，離海面幾尺也看不見魚。我們不能以人的視力、聽覺和嗅覺為標準，因為與動物相比，我們總有其中一兩樣低于它們的標準。標準即是自衛和自救的水平。

我們聽不到大笨象聽得見的聲音，嗅不到狗兒嗅得到的氣味，看不見鳥兒看得到的遙遠東西。我們又跑不快，得開車才行，獅子老虎巨熊，跑的速度追得上汽車。我們的一百米短跑世界紀錄，那也算是紀錄?大笨象會把鼻子拋起仰天長嘯，人家幾千磅重，急步走也比你們快啊。

犀牛是大近視，只看得見面前五尺內的事物，但它嗅覺勝出，找尋獵物何須看?嗅得到便成了。犀牛樣子鈍鈍的，但跑起來卻其快如飛。不信?你站在它一百尺前試試看。

犀牛那尖錐鼻子，即犀牛角，其實只是一大束毛發，長了那東西，害了自己性命，因為人類說那束東西補身，便殺了犀牛拿下它的角。

船泊岸了，胡思亂想暫停，不能繼續跟大自然合為一體，又得做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