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這里等

我喜歡“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這句歌詞，是周杰倫《青花瓷》中的一句。“雨過天青”，天青色這一青花瓷上的色彩，并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它的命運或有或無完全操持在“雨”的手上。用它來烘托“我”對愛情的不能主宰、只能聽候“你”的安排你的等待，是入木三分的。

誰知有的愛情一等就是一輩子，等成了傳奇。張愛玲的姑姑張茂淵，愛上了英俊才子李開弟。因為外祖父李鴻章的關系，張茂淵并沒有得到李開弟的愛情。于是張說：今生等不到你，我等來生。一等經年，直到李開弟的妻子去世，兩人才真正走在一起。而這時，兩位已是兩鬢斑白年逾七旬的老人。

這已是讓人淚流滿面、欷歔不已的愛情長跑了，不料還有更令人哽咽不止的。曹佩聲和胡適戀愛，可胡適離不了婚。時局動蕩，兩人見少離多。當1973年終身未嫁的曹佩聲終于走到生命的盡頭時，她要求埋葬在安徽績溪的一條公路旁，說等到胡先生經過時或許會到墳前來。而她不知道，在海峽對岸，胡適已去世整整十年。

一生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等待。而等待，在外人看來，除了締造一個傳奇外，什么也沒有。可是，世人又有幾人擁有這份凄美?

除了愛情，因等待而成就傳奇的人生也很多。就以周杰倫來說，這個現在紅透華人世界的歌手，當初可是在餐廳做服務生，兩次考音樂大學沒有中。因為孤僻，也因為音樂中的個性，他屢屢被人拒絕。當“等”成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時，天道酬勤，也酬等，終于等到了轟轟烈烈的成功。

我們常常不屑于等，覺得那是不識時務的人做的。我們諷刺“守株待兔”，總是頻繁地放下，拿起，拿起，又放下。當歲月流逝到突然的一個時候，生命的樂章已經到了尾聲，已離永久的休止不遠。而兩手空空的老人回首往日走過的路，才發現不知道等是多么愚蠢啊。

但大部分時候，我們耐不住等。欲望不但驅使我們不愿久等心中那期待的愛情，就是攬在懷里的那人，到手的愛情，又何嘗有多少真誠在等待終老的到來呢。

所以我們只是匆匆過客，成不了傳奇。

(河南殷建成選自《人生與伴侶》2008年8期)